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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用你的下半生为她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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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三章,其实只有一章,独独的那么一条,就是不能对外暴露锦瑟就是苏月伶的女儿这件事。

    习宇拿着两母女似模似样签了各自大名的约定看了又看,然后作为证人,将此物件收入只有他一人才知晓密码的保险柜。

    末了不可思议的摇头笑,不愧是母女,都那么幼稚,固执!

    一个明明是无处可去,只好凭着血缘关系寻找最后的依附,自尊心如此强,倘若不十分相信,怎么可能死缠烂打了也要跟着一同去,全球巡演,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另一个呢,出了名的刀子嘴豆腐心,那什么约法三章对媒体保密,其实还不是为了保护女儿不遭受外界的质疑和打击,做苏月伶的女儿,还是私生女,要承受的东西实在太多!

    宁可互相用吵架的方式交流,也不原因心平气和的沟通,说到底两颗玻璃心都怕把话说穿了吧!

    若是说穿的话,当初你有怎样的苦衷要丢下我?当初我有多么的不舍?

    个中复杂,对方还不一定能真正理解,禁不起推敲的,还不如就这样吵吵闹闹的过,用另一种方式磨合。

    毕竟是母女,这关系轻易斩不断。

    三天后就要出发,第一站是荷兰阿姆斯特丹,离开便是两年,叶家那小子舍得么?

    收拾完那张重要的东西,习宇回过头去看苏月伶,锦瑟已经被后来的沈碧君开车接到学校的公寓那边休息去了,这会的女神,站在落地窗前看着S市的夜景,寂寥的身影,忧愁的神情,不问都知道在担心谁。

    “放心。”走到她身后去,站定,只望着她的背影说,“我的秘书今天可被叶涵那小子威胁惨了,依我看不是他让锦瑟走,是那丫头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风华今天早上的新闻,你也该看了吧?叶老太太一天不死,只怕温倩一天都是得势的,我与她在酒会上有过少许交流,是个厉害角色,她是老太太用来制约叶涵的利器,这时候若锦瑟离开,对他们都是好事。”

    苏月伶头不回,冷冰冰的哼了声,“你们男人都是说一套做一套,唱得比我还好听,离开是好事?我看是蠢上了天的事!跟我走的话,一去就是两年,满世界的飞,中途根本没有休息的时候,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她受得了么?两年,别说人心会变,地球都要高温多几度呢,叶涵什么没有?国外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不要风华又怎么了?当年又不是我求他收养锦瑟的,他自己把人带回去就要负责到底,都这时候了把她送还给我算什么?那老太婆若是三、五年不死,他真陪她耗个三、五年?你也说了温倩不是省油灯,谁能保证他真不会娶?到头来我女儿还不是捡个二手货!”

    这话说出来的人是愤慨,听的人就觉得好笑,合着叶涵的有情有义还变成薄情寡信,小丫头想趁此机会独立,也变成了蠢不可言。

    当妈的就是这样,穿多了怕捂着,穿少了怕冻着,恨不得什么都先亲身替自己的孩子以身尝试,可惜感情这回事,任凭你和她再亲都没用,只能看着急!

    这么多年了,习宇太久没看到这个女人会为谁担心,以往那没心没肺假装坚强的模样,看了都心疼。

    直到现在他也只敢看着,依稀的距离还是不敢轻易去跨越。

    “你那么担心她,为什么不把事情原委告诉她,把你们之间的误解消除?”他尝试着小心翼翼的说,毕竟过去,对于大家来说都是心结,到底有没有化解,除了看天,还得看人。

    苏月伶的单薄的肩头似乎颤了下,不知想了些什么,再扬声已是晦涩难明,“说了有什么用?能改变什么?”

    她笑,有些哀戚,“我只希望她不要走上和我一样的路,以为只要自己强大了什么都可以面对,其实呢?有时候还不如藏在金丝笼里的好,这样男人才会明白她永远需要自己,他就永远不会离开你。”

    “月伶……”听了她这番话习宇打心底的失落,还是没放下,怎样都放不下,“以前的事……”

    “行了,别说了。”她轻巧的打断他的说话,“我不想听你那么愧疚的声音,你要觉得真欠我的,就在我们不在S市的时候多帮帮锦瑟。”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习宇只好收拾整理了刚才一不留神就差点流露的真情,把话题带了回去,“今天发布会现场我也在,看叶涵的反映,只怕他事先也一无所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叶家那老太太使出那么多招数要对付的其实是锦瑟,她走了也好,不然那么小的年纪,哪儿斗得过那些从小就在家族圈里使着阴谋诡计长大的人。”

    苏月伶终于回了头,看习宇的眼神各种诧异,“那老太婆对付的是锦瑟?”

    他们家孩子也太被看得起了吧!

    可是向来习大总裁不会夸大说事,他那双媒体独有的刁钻敏锐的眼睛,看人看事就是要比其他人通透些。

    叶蓝婧姝……

    女神心思一晒,寒光在眸底窜起。

    老太太觉得身患痛疾活得太不痛快了么?

    好,很好。

    清晨,叶蓝婧姝刚用完营养师为她合理搭配的早餐,就迎来了今天第一位探病的客人。

    苏月伶没有刻意打扮,仍旧是她平常出门的装束,普通的长裙,遮阳帽,墨镜。

    走进高档得过分的病房,她一手摘了帽子,一手取下眼镜,对坐在床上看上去精神不错的老太太盈盈一笑,“叶老夫人,打扰了。”

    “既然你明知道是打扰,又何必来?”

    叶蓝婧姝是何等人物?

    早就把锦瑟的老底查得比那丫头自己还清楚详细,昨天她在发布会上的话说没影响是假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怎么能不来呢?”怕的就是人不摆脸色,这些年苏月伶在外面打拼,世界各地的跑,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自己拿了把椅子摆正,放到与病床一定距离的地方,整理了裙便不客气的坐下,优雅的跷了腿,前倾了婀娜的半身,缓缓道,“我是特别来感谢您的,这么多年对锦瑟的照顾,哦不对,是感谢您的孙子对我们家锦瑟的照顾。”

    鼻息里不屑的轻哼了声,叶蓝婧姝丝毫不领情,“那你应该去感谢我孙子,找我这老太婆,说不上话不是?”

    “话不能这样说,没有您哪儿有贵公子的今天呢?”恭维的话,苏月伶说起来是丝毫不含糊,话罢就见老太太面色里舒展了些。

    她笑,藏而不露,“不过我今天还是专诚来感谢您的,没有您的快刀斩乱麻,昨天锦瑟也不会主动来找我,您知道当年是我一时糊涂,现在想认回这个女儿吧,她在叶家过得这样好,哪里肯轻易理我,若不是您做主了贵公子与温家三小姐的婚事,只怕呀……”

    伸出手来掩嘴佯笑,母女相认的戏码,不需要人看见,已经在那张精致小巧的脸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蓝婧姝手下的人也不是废的,她知道昨天锦瑟没有回叶家,而是直接去了习氏,虽然叶涵开车到了楼下,那丫头却不识好歹的没下楼。

    这样也好罢,后来苏月伶去了,大概剩下的就是今天她看到的这样,母女和好了呗?

    都说什么都能斩断,唯独血缘是斩不断的。

    “你也用不着谢我,从头到尾我都……”

    “从头到尾您都不待见我们家锦瑟是吗?”怎会让她说出来?论刁钻,苏月伶运用起来可是得心应手,忽的沉下脸色,摆出明星耍大牌的架势,整个人就冷了下来。

    “其实呢,也不需要您待见,她小丫头片子一个,不值得您这样的大人物费劲了心思去算计,既然她肯认我,我也想补偿这些年对她的亏欠,我打算带她与我一起做世界巡回演,从此锦瑟与叶家没有任何关系,就此了了您的心结。”

    “是么?”老太太虽病着,凌厉的气势却有增无减,“这样就最好了,有些不可能的事,永远都没可能,奢想而已。”

    “可不是,我们家锦瑟还小,哪儿真的懂什么情啊爱的,她和贵公子差那么多,等到她长大,贵公子都三十有多了吧?哦,我可不是嫌弃贵公子年龄与锦瑟不般配,我这人就是心直口快,您可千万别介意,怪只怪那丫头昨天哭得太厉害,说什么以后都不再相信感情了,叶先生多体面的人呐,怎么会耐着性子去哄她?感情再深,也深不过真正的一家人,我估着锦瑟的性格,也不会再回叶家了,再说,您现在这一身病痛,她小孩子年轻气盛,放在您身边也不好,碍眼不说,还影响心情,唉……这人,不管是真龙还是假凤,谁不想着能多活两年就多活两年呢。”

    “你……”

    “好啦,时间不早了,我也感谢过了,这就不打扰了。”站起来,苏月伶冲叶蓝婧姝完胜的一笑,转身,走人。

    才是行了两步,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回过身来,不顾老太太气煞的脸色,道,“对了,早两年我们公司与温氏也有合作,那温家三小姐精打细算的厉害,着实让我几个助理和经纪人连连叫苦,都说是商界的女诸葛,胜似男儿,若是今后温小姐嫁进叶家,必能能成为贵公子的左膀右臂,我先恭喜了。”

    哪儿有人来探病外加道谢,却连一束花一只果篮都没有,空着两手来的吗?

    她苏月伶明摆着就是来出口气的!

    转出了病房的玄关,出了门就见到叶涵,也不知道人是站在外面听了多久了,脸上挂着的神色那叫一个复杂。

    看的人只想鼓掌:精彩!

    “叶公子,早呀!我来看看您奶奶,这就回去了。”

    你说锦瑟的没心没肺和白目是遗传了谁?

    看看苏月伶就知道了。

    叶涵早就派人查过苏月伶,这还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面对面,单凭眼力,不得不叹明星就是保养有道,年近四十的人,看上去也就最多给你三十出头的感觉,想到她是锦瑟的亲生母亲,当真有一种难以应对的无力。

    面无波澜的笑笑,“有心了。”

    “客气什么。”女神从容以答,“我才要好好感谢你,这些年对我家锦瑟的……照顾。”

    最后两个字,怎么就让人听出了埋怨?

    叶涵有些尴尬,尴尬之后便恢复了内敛的颜色,他似乎斟酌了下,意味深长的说,“她被我宠坏了,希望不会给你带来困扰。”

    “怎么会呢,到底她是我的女儿啊……”顿了一顿,苏月伶凝着面前的年轻男人又道,“你若是觉得我真伺候不了她,也没办法,不是么?”

    办法只有一个,您涵少爷自己惯出来个什么样毛病的孩子,自己再接着宠呗。

    叶涵不语,低头隐去嘴角的笑意,在女神转身离开时抓住刹那的时机,淡声的道了句多谢。

    登时苏月伶娇容上扬起甜笑,又讽刺又快慰,谢什么呢?

    谢她把一个将死之人、他的奶奶气得七窍生烟?

    还是谢她不辞劳苦,一大早连消带打摒除了叶蓝婧姝对锦瑟的提防和顾虑?

    还发扬了雷锋精神顺带在温倩头上烧了一把火?

    那哪儿是夸他们叶家未来的少奶奶呢?

    这样厉害的人,吞了叶家的家产都不待改脸色的,你叶蓝婧姝就不怕这边两腿一蹬,那边风华就改姓温吗?

    多谢……

    锦瑟是她苏月伶的女儿啊,那是她的分内事。

    若要谢,就拿你的下半生来为锦瑟买单吧。

    两天后的S市国际机场,午后*辣的太阳无法阻挡歌迷的狂热,从停车场到登机口的那条特别通道上,苏月伶的忠实追随者举着横幅捧着花一路跟随,纵然高大魁梧的保镖们将他们阻拦在女神十几米外,却无法隔绝他们一声赛过一声高亢的尖叫。

    这里是特别通道,都不知道是怎么溜进来的……

    而且不管歌迷有多激动,他们追随的那个女人始终没有给过一个正眼或是回眸,冷淡到了这种程度,都不知道他们图她什么……

    锦瑟心里很是想不通,跟在女神身后,快步而行。

    离开了叶家,这两天没有再看任何新闻,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能再拖拖拉拉,对自己说,要快点成长起来才行!

    认识了苏月伶的工作团队,了解了巡演的大致过程,当然也感受到她经纪人Pink在得知自己真实身份后又惊吓又神经质的歇斯底里,然后揪着她说了N个小时关于娱乐圈的二、三十件事,总结下来只有一条: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是女神的亲生女儿!

    你以为她很想自曝?

    长期旅行是个极其劳累的过程,好在锦瑟已经有了这个心理准备,S市的公立大学是绝对不可能去了,也许外面的世界更适合她。

    至于向来龙蛇混杂,水深不见底的娱乐圈……

    想到这里锦瑟不自觉去看行在前面的苏月伶的后脑勺,虽然从得知她就是自己的亲生母亲那天开始,一直争吵不断,可是,只要与她一起,应该没问题吧?当然她指的是歌坛地位这方面,试想一个二线明星对一线明星的助理说话都要客客气气,何况这个女人还被奉为‘女神’呢!

    于是怀着轻松愉快的心情进入登机口,就遇到了个与叶家有关,且是意想不到的人。

    好久没看见孙哲胜了,二十岁的悟空在前年通过了墨尔本大学的测试和入学答辩,半工半读,忙得不可开交,人亦是昨天刚回,呆一周陪陪爷爷就要立刻走,今天是来给叶涵当信鸽的。

    “你是说,‘锦瑟号’要跟我一起走?”

    听悟空说完,锦瑟难以置信的重复他的话再问了一遍。

    孙哲胜点头,在这丫头面前的奴性终于消失了,现在反倒有了几分邻家大哥的成熟,“是他亲口嘱咐我的,还会有假?”

    都说叶涵放不下锦瑟了,跟着女神巡回演,两年要走多少国家?天晓得什么时候会冷着冻着饿着不小心伤着?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让‘锦瑟号’跟着他们一起走,除了飞机上的必要空乘和驾驶员,随行配备一个保镖,一个医生,两个可以常年呆在机上的工作人员,她锦大小姐何时缺个什么也有使唤的人,太大牌了,直接把女神的阵容给比了下去。

    旁边的Pink听得双眼直放精光,不管认不认识孙哲胜,凑上来就问,“那我们一路上到其他国家有没有专车和酒店?”

    这样又能省下一大笔钱,钱啊,谁会嫌它多?

    悟空看看锦瑟,又看看Pink身后的面露冷笑的苏月伶,没看出什么端倪,遂老实回答,“我不知道,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

    后面那句问的是锦瑟。

    小丫头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女神抢了白,“干脆再问问你们家的少爷要不要一起来,正好做我们巡回演的赞助商,听足七十场VIP贵宾席的演唱会?”

    都宝贝成这样了还要不要走的?绑了回去天天看着不是更省心?

    被女神奚落,孙哲胜心甘情愿,冷颤不由自主的打得透心凉,“这个……”

    “你让他们回去吧,别跟着我了。”在苏月伶还没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锦瑟连忙道,“我不用这些,他这样做反而会让我很麻烦。”

    麻烦……

    那可都是叶涵的心意啊!

    孙哲胜为难得要命,“要不你自己打电话跟他说吧,就当道别也好。”

    电话便是这样接通的。

    那边还没吱声呢,锦瑟先劈头一通埋怨,不要这个也不要那个,他的好心统统回绝得干净彻底,最后再加上一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让两天没见到小不点儿的叶家主人真心的笑了出来。

    “好,不要就不要吧,至少让‘锦瑟号’跟着你,什么时候想回来可以随时回来。”

    原来,放的是这个心思。

    她鼻子就立刻发酸了,握着电话把嘴张张合合,不知道还要说点什么好,直到被苏月伶好不耐烦的催促。

    女神没有专门的座驾,一般的明星还没头等舱坐呢!

    “那……我走了啊,飞机要起飞了。”她依依不舍。

    “去吧。”那边的话音是那么的从容平和,平平无奇的语调,细听之下全是无限度的纵容和宠爱,一如既往。

    不管离多远,不管去到哪里,一定要坚信的是,有些东西始终不会变,有些感情始终不曾减少,有一个人,始终在等你……

    飞机冲入云端时,一抹修隽的身影逆光站在机场二楼贵宾休息室的落地窗前,凝望,深情的……

    早五点。

    闹钟还没开始响,缩在床上的某只已经条件反射的伸出手拍下响铃,生物钟已经准到这种程度了。

    露出脑袋,照例盯着天花板发三十秒的呆,回想现在是在哪里,今天该做什么,然后起床,用五分钟洗漱,五分钟换好衣服,将面包放进烤箱,再转身去另一间房,把另外一只比较大牌的叫醒。

    “苏大牌,起床了。”拉扯着苏月伶的被窝,助理锦瑟不管她醒没醒就开始播送今天的行程,“八点车来接你去先去做简单的造型免得被记者追拍到,十点到演唱会现场最后一次定点彩排,一点吃午饭,休息三个小时,六点开始换装,这个月的最后一场,晚上你要和悉尼歌王合唱,所以今天状态一定要达到最好!”

    说时双手揪住被子的一端,狠狠的一扯……

    没自觉的女神在寒意中极不情愿的睁开朦胧的睡眼,拿哀怨的眼神的看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女儿,她的现任助理,再用软弱无力的声音讨价还价,“再睡五分钟,不,十分钟……十分钟以后再叫我。”

    又来了……

    锦瑟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摇着头转身去打果汁。

    共同生活这段日子,她逐渐深刻的发现自己过往的所有坏习惯是从何而来,遗传基因真是可怕!

    离开S市已经有十七个月,锦瑟在苏月伶的巡演里度过了她忙忙碌碌的十八岁,还有一个月即将十九,这里是澳大利亚最大的城市和港口、新南威尔士州的首府,闻名于世的文化之都,悉尼。

    来这座城已经快一个月,这一年多平均每个月两场规模不同的演唱会,有大到在足球场的万人同唱,也有在高雅的会所办的低调的小型Live,忙到不可开交,这次比较特别,悉尼歌剧院,任何真正的歌者都会渴望登上它的舞台吧。

    走到客厅随手打开电视,早间新闻与国际船舶展有关,2013年八月的达令港必然会成为世界船业的焦点,大型的展馆在陆续修建当中,这在商人的眼里便是绝对的利益,而锦瑟关心的只是因此而来的那一个人。

    一年多以前才开始涉足造船业的亚洲金融界巨子,来自那座南方迷人的山水之城的腹黑权贵叶涵已经悄然抵达悉尼三天,与阿拉伯船业大亨Ibn正式确定生意上的合作关系,今后将共同开拓新的市场,2013年的船舶展是他们绝不会放过的目标。

    只一眼,还是抓拍的那几秒的画面,镜头颤得人都重影了,锦瑟就是比谁都认得清楚,那就是叶涵啊……一眼就认出来了。

    “别看了,再看他也不会从电视机了蹦出来,去给我倒杯果汁。”苏月伶从卧室走出来使唤她,见她不动,又嘴毒的补了一句,“你走那么久连电话都没来一通,早把你忘了,傻!”

    十七个月,跑了十多个国家和地区,每天在演唱会和紧凑的日程里忙碌,沾了床就睡死,她根本没时间想他,可也没有一刻忘记过他,那么他呢?

    时间可以证明一个人的真心,可以证明沧海桑田,时间也能让人恐慌,动摇……

    你连明天会发生什么都无法预料,十七个月未曾联系,你可知也许他早已变了心。

    电视机‘啪’的一声被苏月伶关掉,锦瑟转身没好气的看她,肯定道,“叶涵不会忘记我的。”这一年多飞了那么多地方,‘锦瑟号’一直尾随着他们的路线不离不弃的跟着,那是他们说好的,只要想回去,随时都可以回去。

    叶涵会忘记锦瑟,你在讲笑么?

    再说,跟女神混久了你就会知道,她除了会唱歌,还会危言耸听。

    从离开第一个月就开始吓唬锦瑟的小心脏,风凉的说‘都走了一个月啦,电话也不来一个,早把你忘记啦’,横竖这句话听到耳朵生茧,天天都在讲,只不过变了下时间而已,早失去让人恐慌的威力了。

    “还有,你都起了就自己去倒果汁啦,谁让你明明知道今天有演唱会昨天晚上还喝那么多酒的?”

    摆了一脸‘我是你妈你不能这么教育我’的表情,没精打采的女神伸出她纤细的指尖指着厨房,重复,“给我榨两个橙子。”

    锦瑟反瞪她一眼,同样回以‘别以为你生下我就能随便使唤我’的脸色,遂愤恨的走向厨房,嘴里不甘愿道,“那么多助理干嘛非要分我和你住一间?”

    她实在受不了了!

    这是公司里铁打的规定。

    助理是艺人的保姆,要随传随到,要有求必应,像苏月伶这样大牌中的大牌,好几个助理全天二十四小时待命,还有一个必须和她住在一起,方便照顾她,早上叫起床,做早餐,准备当天的着装,统统是助理的事。

    偏偏女神天生不近人情,这点伺候她多年的Pink深有体会,好脾气的被欺负,耐性差的受不了,最后只有锦瑟跟在女神身边一年多,虽然总是看她被挑三拣四,但却没有真正被存心刁难过。

    个中原因,天知地知Pink知。

    久而久之整个工作团队都从中悟出点什么,两张怎么看都能找到相似点的脸,同样是傲娇上天用鼻子跟人说话的性格,就说从S市出发的前两天突然空降了位年纪这样小的助理,表面上说是习宇大总裁的远房亲戚,可长相是骗不了人的。

    大家默契的觉得……这样,挺好。

    于是每天早上苏月伶都会象征性的挑剔一次,锦瑟继而会跟着埋怨一次,斗嘴是必不可少的醒神项目之一,转身去厨房时少不了碎碎念,没看到的是身后那对锁住她背影的目光,母性光辉隐隐散发,全然在享受状态,母亲使唤自己的女儿,天经地义!

    八点,保姆车准时停在酒店正门外,由于已经在悉尼呆了将近一个月,苏月伶下榻的酒店早就被媒体曝了出来,成就了疯狂的追星族们。

    每天早上总会有一批来自各地的粉丝坚守在那里,看到偶像的三个步骤:尖叫、拍照、一路追!

    有些粉丝从荷兰第一站开始跟着,对女神的行踪了如指掌,跑了那么多国家,专业到一场演唱会都没错过!

    锦瑟对他们的佩服之情有增无减,但连她都无法否认,苏月伶在歌唱领域绝对值得令人疯狂,只要你走进聆听那歌声的范围,便会毫无意外的被感染,打动。

    走出酒店的前一刻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媒体和粉丝是两种类型不同但性质极其神似的生物,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接近目标,而助理所要做的就是保护女神!

    “不要挤!不要挤!小心一点!”一边和其他助理还有保镖一起将置于镜头下就耍冷酷的苏大牌送上保姆车,一边,锦瑟还要去照顾那些兴奋过度的‘铃铛’们。

    将车的拉门重重关上那刹那,几乎可以听见周遭全是失落的声音,锦瑟伸出两只手做出大家‘稍安勿躁’的姿势,熟练的说,“今天晚上就可以听演唱会了哈,大家一会儿千万不要追车,这样很危险,如果出了事故会让女神不安心,不安心的话演唱会也许不能发挥到最好,你们懂的哦?”

    铃铛们面面相觑,追了一年多,有些人甚至能喊出锦瑟的名字,要知道他们是职业追星族,哪儿可能那么容易妥协?

    “可是我们天还没亮就在这里等了。”

    “对啊,让我们跟嘛……我们会很小心开车的。”

    “锦瑟姐姐,求求你嘛……我们保证不会添麻烦!”

    “你们乖点啦……”锦瑟看着那喊自己姐姐的人,笑到脸僵,耐着性子哄,“昨天悉尼交通局已经给我们来电话了,上周演唱会结束你们有一辆车差点发生追尾,女神知道后好几晚都没睡好,这几天才稍微调节过来,你们是全宇宙最好的歌迷对不对?不能让女神操心对不对?”

    当然对!

    接着一早跑去咖啡店的工作人员个人手中提着外卖送到,凡是在场的歌迷和记者,每人人手一杯,精确得谁也没落下,最后再送苏月伶悉尼演唱会限量发行海报一张,功德圆满!

    下一站:演唱会现场踩点最后一次彩排!

    三辆车齐齐开离酒店正门,造成的不小的围堵就这样散去,谁也没注意到一直在后面耐心等候的黑色轿车,司机是不明白的,不就是一个明星吗,犯得着让车上尊贵的客人等他们散?

    也许明星在人前光芒万丈,可一旦和真正的名流比起来,那头上戴的不过是虚假的光环,混得好最多叫‘艺术家’,放高级场合都没人待见你,何况是他今天载的这一位更是来自东方古国的天生贵族。

    司机当然不理解,可坐在后座的叶涵却很高兴能在大清早能见到小不点儿!

    他是知道苏月伶的演唱会正在悉尼如火如荼的进行中,没有刻意留意他们住在哪里,没想到生意伙伴给他订的酒店和他们是同一家。

    几乎是一眼就精准的将她和人群区分了开,十七个月没见,明显长高挑了些,精神似乎还不错,那一身浅蓝色的运动装和白色鸭舌帽,可真不是公主锦瑟的风格。

    看到她把歌迷们哄得服服帖帖,他好奇得想下车再走近些去观摩,那是一种该怎样形容的心情?

    从来都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小不点儿,如今也会耐下性子来哄人了,而且做得相当不错,不知道是不是本身就有心得体会。

    因为车里的人,从来都只有哄她的份。

    在车里看了许久,最终没走下去,若是此刻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把她吓坏?

    都十七个月了,没有短信没有电话,这丫头也够狠心的,想起在机场那天她在电话里埋怨他太忧心她的语气,每次握着手机号码调了出来,编辑好短信,只有寥寥几个问候的字眼,始终没发出去。

    那些无数个夜晚里停下工作后的多余的担心,都在看到她的瞬间化作轻烟随风释然的散去。

    小不点儿在以她的方式努力着,就暂且别去打扰她,他能做的,唯有等待。

    锦瑟上车之后刚松了今天的第一口气,就听到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助理澄澄夸奖她,“不错哦小锦瑟,对付那些恐怖的铃铛越来越会灌*汤了。”

    澄澄跟了苏月伶四年,一直负责与服装造型方面的工作人员接洽,和锦瑟这样保姆类型的助理不同,自然很少与歌迷打交道。

    “刚才他们喊我姐姐……”未满十九的姐姐眼神有几分哀怨,“难道我看上去天生很老的样子吗?”

    说着就从包包里面摸出小镜子左照照右照照,无皱纹无黑眼圈,皮肤光滑白皙没有瑕疵,挺好挺自然的不是?

    “也没什么啊……”她得出结论。

    坐在旁边的Pink‘哎哟’了声,抢过她的镜子道,“你看看你看看,那么好的长头发随便那么一卷,再一扎,起鸭舌帽一遮,素面朝天!加上你这身比万年不变的运动装系列,底子再好也没用!”天生爱美的男人早就受不了她这副太过路人的打扮了。

    身在娱乐圈,谁敢说自己不是美颜控!

    尤其他还知道,他是挑剔女神苏月伶的女儿!女神也不管管……

    澄澄回过头看了一眼,也跟着说,“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每天想的就是怎么穿才会更漂亮一点,锦瑟啊,不是我说你,别总是穿得那么随意,你也该适当化化妆,给自己买点漂亮的衣服,不需要刻意打扮,我保证你比那些靠脸蛋出名的小明星抢眼多了!”

    美丽是天生的,更是由内在向外渗透的自然魅力,当时第一眼见到这小姑娘的时候,澄澄已经觉得她精致,除了精致,还有一股从骨子里散发出来高贵的傲气,天生的,别人想学都学不来!

    “不用啦,好麻烦的……”现在锦瑟每天想的就是怎样才能多睡几个小时,要那么漂亮有什么用呢?又不能安抚歌迷……

    “唉唉唉!只有懒女人,没有丑女人,真是可惜了这张皮囊。”Pink摇头叹。

    澄澄也无法理解,那么年轻的小姑娘,年华正好,非得把自己弄得像个假小子,那一头漂亮得不像话的长头发成天乱糟糟的扎在一起,看的人都心疼,若是肯细心打理,那都是浓浓的小女人味,不由地替她担心,“你整天这样不修边幅,遇到喜欢的人可怎么办哟!”

    喜欢的人?

    早就遇到了啊……

    锦瑟‘嘿嘿’的傻笑,低下头去时说,“他真的喜欢我又怎么会介意我这样。”心思早就飞远了,脑海里的轮廓无比清晰的浮现了出来,那是她的小秘密。

    “看你这样子,难不成是有喜欢的人了?”Pink斜眼打量她,她却不理人了。

    坐前面的澄澄和Pink使了个眼色,心照不宣,都快十九岁了,说没有喜欢的人怎么可能?那跟了他们一路的飞机到底是哪家的,都不需要去细细的打听,丫头的来头可不小,光是习宇出面给的远房亲戚的身份都能在娱乐圈当通行证使用,她喜欢的人,厉害着呢。

    断了话题便安静了下来,谁也没留意坐在后排始终一言不发的苏月伶。

    这会儿轮到女神去看前排锦瑟的后脑勺,眼神说不出的复杂,每天早上她只花十分钟打理自己,真是……

    最后一场定点彩排完毕,午饭过后苏月伶在自己的休息室小憩,一点到四点,她有三个小时的私人时间,锦瑟沾了女神助理的光,占着小沙发安安静静的躺着听歌,她也有休息时间。

    这是巡回演开始后就没变过的定律。

    在阿姆斯特丹第一场那天下午,苏月伶冲着正在和工作人员对行程的锦瑟淡淡招手,嘴里说的是要助理在身旁随时好差遣着,随手把门一关,三小时过去了,她休息,她的小助理也休息!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女神心疼那刚加入团队、忙里忙外汗流浃背的小姑娘了,以前在休息的时候房间里除了她不会有任何人,天大的事等这三个小时过了再说。

    其实娱乐圈哪有那么多秘密呢?

    不过是大家心里清楚都不说罢了,说出来对自己又没好处,还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每个圈子的生存法则不外乎顶层统治下层,苏月伶的歌坛地位无人能敌,一大堆赞助商跟在屁股后面捧着,又有习宇撑腰,锦瑟身后还藏着叶家主人的威名,谁敢说呢?

    弱肉强食,哪里都一样。

    人前她们是明星和助理,人后呢?保不准三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母亲会帮女儿梳梳头,说说心里话什么的。

    没人晓得这一年多,逢开演唱会的日子,休息的三个小时里,都是苏月伶睡觉,锦瑟听歌,安安静静的就过了。

    不过今天,女神似乎有话要说。

    她侧躺在长沙发上看了坐在对面玩手机的锦瑟好一会儿,直到小丫头无意中抬头才发现那双眼正看着自己,眸子里的色彩,说不清道不明。

    “怎么了?”摘下耳机,锦瑟莫名的问她。

    苏月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伸手招她,“过来。”

    平静无澜的神色,也没有存心找茬的语气,让她难以拒绝。

    于是起身走过去,按照她的要求,屈膝坐在沙发下干净的木地板上。

    苏月伶摘了锦瑟的帽子,二话不说开始摆弄她快及腰的长头发,一边整理一边寻思着说,“都长得这么长了,要不让Aaron给你减个好看点的发型?”

    Aaron是她的御用发型师,国际上的美发大奖包揽无数,酷爱摄影,别人请都请不动他,因为欣赏女神的性格才加入这个团队,平时别人想央他给自己弄个头,嘴皮子磨破了都不搭理你。

    锦瑟讶异的不是剪头发做造型的事,而是苏月伶反常的态度。

    “不用了,我觉得就这样挺好的。”她干巴巴的回答,脸上的表情都是僵硬的。

    身后的女人将她的反映都看在眼里,没说出来,只是笑了笑,又道,“就你那点小心思,八成是叶家那小子说过你留长头发好看才舍不得剪的吧?”

    “才……不是。”

    小丫头以为女神又在变了法奚落自己,回过头去想要反驳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张很温婉很自然的脸,漾着淡淡的笑,有那么点温暖的感觉,看自己的神情,那神情她熟悉极了,恍惚间让她想起另一个人。

    她知道这两种眼神是不同的,但本质上,又有些类似。

    是宠溺。

    有那么点儿受宠若惊。

    于是才提起来的语调就降下去了,把头转回去,抱着双膝的手不自觉收紧力道,说不出的什么感觉,倒是不讨厌。

    “不是什么不是?”取出把梳子,给锦瑟耐心的梳理着长发,苏月伶身上难得没有一丝尖锐,很平淡的又说,“既然都出来了也不好好收拾自己,怎么说都是跟着我做事,你看澄澄、Pink那些个人,每天宁可少睡两个小时也要把自己折腾得似模似样才出门,好歹你是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的,不比他们强多了?哪儿轮得到他们说你?”

    其实就是今天早上在车上听到别人说自己女儿不会打扮,心里不痛快了,当时就想出声的,碍着面子上过不去才憋到现在。

    他们哪儿能和锦瑟比啊?还在拿着英文书认牌子的时候,叶家主人的宝贝就可以开小型时装展了,什么奢侈品没穿过?

    被那些个人说,也不嫌掉价。

    锦瑟总管是听出来女神替她愤慨的意思了,她自己倒是觉得没什么,放松了下来,扬着头让后面的人好施展,大方道,“没关系啦,又不是去走秀,天天忙里忙外这样穿最方便了。”

    “方便有什么用?”给她梳了个简约的发髻,又从包了取出个有水钻的发箍给她戴上,女神终于满意,“这样不好多了?”

    锦瑟拿起小镜子来照,赞同的把头点点,是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五官也突显了出来。

    然后不小心就照到苏月伶,两张隔着岁月的脸孔一同出现在镜子里,相似得不可思议,接着两人同时露出尴尬的表情,锦瑟忙放下小镜子,苏月伶也坐开了些把头侧向一边……

    说不出的气氛。

    Pink正好发短信让锦瑟悄悄出去帮个忙,末了还加了一个‘跪求’的彩色图片,很紧急的样子,显然还是惧了里面那位大牌,使唤女神的女儿是需要勇气的。

    “那我出去一下哦?”根本用不着悄悄出去了,人就在后面把短信内容看得清清楚楚。

    苏月伶挥手放人,她又不想睡觉,两个人再单独处下去气氛多怪异啊……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站起来都准备走了,锦瑟想想把头上的发箍取下来还给她,弄得人又是一阵错愕。

    锦瑟对她笑,心无城府的模样,“这个太闪了,和我穿这一身不搭,以后再戴吧。”

    其实想说的是,像今天这样的相处,以后有的是机会,是吗?

    接过发箍,苏月伶随手从包了抽了长卡出来递到小丫头面前,这回换人不明所以了。

    “还有好几个小时才开始化妆做造型,你又帮不了什么忙。”顿了顿,看上去极不情愿却又仿若是难为情的样子,还要尽量表现得很无所谓的说,“去给自己买几件漂亮的衣服,再配两双鞋,别买跟太高的,不然跑来跑去很麻烦,有合适的手袋就拿一个,其他的配饰,看上什么就买吧,叫上澄澄给你参考也可以,总之……”

    “用你的钱吗?”锦瑟只盯着那张卡问,错愕得很。

    怎么就不能用她的钱了?

    她可是她的亲妈!

    “不想买就算了。”苏月伶当即发作,冷下脸,拿着卡的手往回收。

    小不点儿手快,轻巧的一抽就把卡抢过去,嘻嘻的笑,“那我就不客气咯?”有点挑战极限的意思。

    女神单手撑着在沙发上,仰头看她,满脸高傲,“这事应该的,用不着跟我客气,叶家那小子不是也在悉尼吗?他若是有心来看你,我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就穿成现在这样,免得到头来还被他怨,唉……”她叹,“人难做。”

    妈更难做!

    嘴上不管在怎么刻薄,到了关键时候,亲妈不疼你,还有谁能疼你?叶家那位主儿?都不知道在哪儿?

    拿着卡锦瑟就高高兴兴的出去了,Pink早就在门外等得心急火燎。

    今天晚上女神的表演嘉宾是同个公司旗下的艺人,早两年开始窜红的人气小天王夏亚,近年来发展势头越来越好,虽然是演偶像剧出道的,可那天生的好嗓音和极高的音乐天赋,第一张单曲就登上各大排行榜冠军,屡创佳绩,身价是水涨船高,否则怎么能沾上苏月伶的光,登上悉尼大剧院的台?

    “这家伙平时特好说话,不摆架子不耍大牌,偏有个怪癖,每次登台之前一定一定要吃某个牌子的杏仁巧克力!”

    听Pink一说锦瑟就先愣了下,这种甜腻的东西对嗓子不好,何况还是登台以前,这……这不是很奇怪么?从来没听说过!

    “上通告前都要吃!”Pink一点儿玩笑的意思都没有,严肃的补充。

    不巧今天夏亚的经纪人还留在日本跟广告商签约,就他自己,身后跟着个呆头呆脑的特助飞了过来,这边就派车去接,此小天王且暂时归Pink管,事先根本不知道他有这等怪癖,临时才发生这么个哭笑不得的插曲,其他人都在各忙各的,就算稍微抽得出空档的人,英文水平和识路能力都不及锦瑟好,所以才想让她去帮忙买那个牌子的杏仁巧克力。

    开国际玩笑!Pink是女神的经纪人,还治不住一个刚火起来的小天王?

    “五点他有一个这边华商报的专访,没那玩意吃他……他怯场!”Pink看着表说,无奈得脸都绿了。

    要不是公司力捧,小天王又怎么样?他才懒得搭理这种任性的货色!

    “我知道了,我去买,五点以前一定回来。”

    横竖都是要出去的,不过这位小天王真是……让人无语。

    杏仁巧克力,还是那个牌子的,锦瑟也很喜欢吃啊……

    Pink专门拨了一个会开车的工作人员载锦瑟出去,很快就在超市里买到想要的东西,锦瑟让人带着巧克力先回去,她留下来逛到到商业街去买衣服。

    总不能辜负了女神的一片好心。

    才刚过下午三点,二月的悉尼气候还算不错,没有太大的温差,空气里充满潮湿的水分子,若是太阳够大,会让人感到湿热难耐,好在今天有些云朵,挡去了不必要的阳光,很舒服的天气。

    走在异国的大街上,周遭来往的全是与自己不同肤色的人,陌生感对于锦瑟来说已经很微弱了。

    一年多,不停的在世界各地奔走,对身处在不熟悉的环境,她早就能应对自如,警惕性也增加了不少,至少没有再被小偷光顾过。

    偶尔回想在奥克兰丢了钱包和手机,坐在警察局里被叶涵教育的那一幕,她都觉得好笑,时尚点的说法就是:那时候的自己真是弱爆了!

    不知道苏月伶给她的卡里到底有多少钱,她也没有猛敲她一笔的想法,转了几家还不错的小店,不是什么特别奢华的牌子,买的都是大方简单的款式。

    锦瑟其实很懂得打扮自己,从小就会了,她是叶涵一手带大的,品味怎会差?

    那些流行元素和让人眼前一亮的小搭配,穿在身上烘托的是她的美丽,特点全都集于一身,饰品本身的瑕疵都被遮掩得不着痕迹。

    跟随巡回演那么久,吃住都和大家一起,在机场免税店买了几套款式不同的运动装换着穿,用的是做助理赚的钱,叶涵给她的卡一直没动过,潜意识里觉得既然已经决心要靠自己努力,就不要再去靠他了。

    大抵女神也瞧出小丫头囊中羞涩,这才出手相助。

    真要拿亲妈的钱和叶涵的钱计较的话,那就是本质上的区别,前者天经地义,根本不需要客气。

    她眼光很准,出手更快,才半个小时就收获不小,还先给自己换了一身,没有哪个女人是不爱这些的,更何况,她还曾经被叶家主人捧在手心里宠得没边没沿,要天上的星星都得想方设法的给她摘下来,而今穿着运动装哄歌迷,变化太大太多了。

    庄生不过是从外面路过,顺势扫了眼落地窗内的景色,就眼尖的抓到正拿着条裙对着镜子比来比去的锦瑟!

    没有迟疑,走进去突然袭击似的开口,“我说这是谁呐!我就瞅了一眼自己都把自己吓到了!”悉尼街上乱转都能遇到他们家小媳妇儿,奇了是不是?

    锦瑟听到声音的时候都以为是发生了幻听,回头是惊喜!大叫着就往他怀里扑,顾不上别的,先来个拥抱再说。

    “你怎么在这里?”这巧合太吓人了,拥抱之后她把庄四上下的仔细看了看,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庄四还是那样,穿着手工定制的高级西装,一个回眸一个微笑都风度翩翩,贵公子范儿十足。

    就是……怎么感觉那张脸上有点憔悴?

    “我来找结香。”他说,神情有些黯然,随后又道,“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商业街深处高档而不失格调的咖啡厅内,选了宽敞舒适的位置坐下,庄生先发现了锦瑟环顾四周颇为不自在的神情。

    “怎么了?不喜欢这儿?”他问她,服务生都把点单拿过来送到面前了,又被庄四公子退了回去,若是锦瑟说不好,立马起来换别家。

    摇摇头,小不点儿难为情的小声同他说,“以前觉得来这些地方太正常不过了,刚才我走进来的时候最先想的是这里一杯咖啡得多少钱呢……哈哈!”说完她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笑了。

    庄生没笑,反而露出一脸欣慰,“行啊丫头,长大了啊……”

    不可置否,她抿嘴扬扬眉,“我下个月就十九了好吧?”

    “嗯。”他跟她打趣,“放心,知道你跟着大明星做助理赚钱不容易,这顿不要你请。”

    说完立刻就看到锦瑟颤着肩头笑得极贼,明摆着就是让她请她也肯定不愿意……因为没钱!

    庄生乐和了,存了心想逗她,“不过下午我没事,不如你请我吃饭吧?”

    以他平时的规格,怎么也得去悉尼上档次的餐厅,可比一顿下午茶贵多了。

    锦瑟眨眼,压根没把他的话当真,耍无赖的说,“可是我没有钱吖。”

    “你这丫头,有钱买逛街买衣服没钱请我吃饭?”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抠门了,再说她刚才最后那两条裙子还是他付的账呢。

    “是苏月伶给我的卡。”不买白不买!

    一听锦瑟这口气,虽然还叫着亲妈的名字,但能用上大明星的钱,大明星也还晓得给她钱用,那看来母女关系是非常不错的,他作为外人看着也替她高兴。

    不过高兴是一回事,逗她又是另一回事,“那先赊着,让涵少爷来给你买单不就得了?”反正叶涵也在悉尼,想来他两应该还没见上面。

    说起叶涵,锦瑟脸上的表情更坚决了,“不行!我已经自立了!”自立的第一重标准就是不用叶家主人的钱。

    庄四看她急了,更来劲,“怎么不行了?你人都是他养大的,到现在才来计较?”也不嫌晚了点儿?

    横竖是跟她较上劲,锦瑟觉得跑不掉了,低下头为难道,“要不你选个普通点的餐厅,太贵的我请不起……”

    按说晚上的演唱会没她什么事,有那么多人在,有事也轮不到她这个半路出家的去管,和庄生吃饭是没问题的,而且相识多年,请客很应该,她当真了。

    一个没忍住,庄四喷笑,“小媳妇儿,我逗你的!你现在怎么那么不禁逗呢唉……我真愁。”哪儿舍得花她的钱?这不是趁叶涵不在的时候欺负人家嘛……

    锦瑟白了他一眼,拿起精致的小勺子开始吃服务生端上来的抹茶蛋糕,随口问道,“你来几天了?”

    “三天,明儿一早就回了。”

    她看他,仍旧是那张清爽俊逸的脸,比起几年前,凭空多出一层淡淡的沧桑感,怀着一丝丝希望,她问,“找到结香姐姐了吗?”

    心里还是希望他们能在一起的。

    庄生笑,把头摇了摇,又喝了一口咖啡,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我来的时候人已经搬走了,那房东告诉我,就是前两天的事。”

    婚礼之后他一直请私家侦探查,每次刚有点头绪,他人追来,那边就跑得没影了,无奈不无奈?

    在小不点儿跟前,庄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结香有心躲我,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再继续找下去。”他表情里露出犹豫,垂头丧气的,都快丧失斗志了。

    “本来和小白协议一年离婚,现在变成遥遥无期,也怪我太疏忽,让家里的老头子知道我还在找她,瞒着我和小白跟我岳父做了工作,老的都不同意我们离,只要坐在一起就闹腾得心烦,耳根都没清静的时候,真是……”

    锦瑟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庄家四公子,什么风度什么潇洒都没了,失魂落魄的,和一般丢了爱情的人没两样。

    “那你后悔了么?”锦瑟问他。

    庄生没反映过来,眼里露出费解,她又说,“你有没有后悔找结香姐姐?”

    他摇头。

    “那就继续找啊,找到她,问她为什么要躲你,两个人只要在一起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他们是相爱的,确定了这点,其他的问题在锦瑟看来都不是问题!

    庄生听得愣愣的,半响才松动了嘴唇笑道,“丫头,我觉着我真小看你了,你确实长大了!”

    锦瑟继续翻白眼瞪,都不待眼下留情,“是啊,我长大了,你老了!”

    他‘呵’的笑,“可不是,我和涵少爷可是同年的。”稍一顿,很得意,“我比他还小几个月。”

    不小心就把叶涵骂了,锦瑟理亏,她沉默,不说话……

    说起这位,庄生就问她,“我说你走这一年多怎么不跟涵少爷联系?电话不打短信总能发吧?”口气里多有点替自己兄弟出头的意思,多少次看见叶涵发呆走神,不问都知道他在想谁!

    辛辛苦苦养那么多年,宠了那么多年,小丫头说走就走,够狠心的。

    锦瑟心里也有气,瘪着嘴嘟囔,“他也没给我打电话啊,凭什么要我先打?”

    庄四目瞪口呆,这两人在玩木头人的游戏么?

    一二三不许动,谁动谁先输?

    那你在大明星开演唱会的当天下午,不在跟前伺候着还溜出来买衣服,不是为了漂漂亮亮的和谁偶遇上么?

    尽说些口不对心的话,他服气了。

    打量着坐在对面快十九岁的丫头,还在因为叶涵没有先主动给她打电话而别扭着生闷气,五官更标志了,身段也凸显了出来,刚才站在橱窗外虽然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可不得不叹,她真的长大了,出落得更加漂亮,是真的只能用‘漂亮’来形容,若打扮得再细致些,不用画上太浓的妆,点到为止即可,只消在街上随便走两步,都能倾倒一座城池。

    这是她最美好的年华的开端,却不能和最心爱的人在一起,一年多,真能忍的。

    想到自己和结香,他感慨良多,每天心里都跟被揪着喘不过气似的,真心不想看到叶涵和锦瑟也变成自己这样,再看锦瑟委屈的小模样,他开解她说,“你要给涵少爷一点时间,你不知道现在叶家的情况,温倩在风华铆足了劲招兵买马,身后又有老太太支持,支持她的人和支持涵少爷的人是一半一半,那老太太呢,病情时好时坏,眼看着要去了吧……”

    他也不好说得太露骨,“有老太太在一天,叶涵都不能放开手脚对付温倩。”

    要让人盼着自己的奶奶早点归西,也太薄情寡义了不是?

    再说,叶涵是真是想对叶蓝婧姝尽孝道,人已经是满身病痛,他是她最后的骨血,守在病床前无可厚非,否则温倩早灰飞烟灭了,锦瑟更不用满世界的跑。

    话说到这份上,锦瑟很清楚庄生想表达什么,等到老太太寿终正寝那天,她和叶涵就可以真正在一起了。

    至于温倩……

    “我偶尔看到那边的新闻,听到那些业界专家分析说风华的内部局势,好像挺棘手的。”其实她特别怕那个女人抢了叶涵的风华。

    也是到现在,她终于明白,当年若不是被温倩煽动,自己也不会那么冲动就去了泰国,被利用破坏了那场本该顺利的订婚礼。

    更可怕的在于,有时候她想起来,不知道究竟是否该为叶涵没有订婚而感到庆幸,还是该为后来更强大的敌人而后悔。

    似乎从一开始,她就不是她的对手。

    庄生见丫头神色沉凝了不少,心知她顾忌着温倩,温倩……以前他们都将她想得太简单了。

    “这些烦恼的事就交给涵少爷去头痛吧。”庄生对叶涵这点信心还是有的,关键在于那难搞的老太婆!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家女神也太犀利了,要不是她专诚去和老太太过了一回招,连消带打卸了老太太对你的防备,还把注意力转移到温倩身上,使出一记祸引江东,只怕这年一多涵少爷都要被逼婚无数回了!”

    “你说什么?”锦瑟挖蛋糕的动作停止了,刚才他提到了苏月伶,和老太太过招?什么时候的事?

    和小不点儿聊了许久,天快黑尽时送她回了演唱会现场,庄生直接去了旁边不远的一家号称无敌海景的餐厅,叶涵就在那儿。

    “找到了么?”

    刚拉开椅子在涵少爷对面坐下,正在看财经杂志的男人头也不抬的问了句。

    庄四没好气的回他,“要找到了你今天还能看见我?”

    叶涵笑,嘴角一弯,有点戏谑他活该的意思。

    “不过我和你家小媳妇儿在街上偶遇了,你说巧不巧?”

    庄生就是有这点打不死的小强精神,前一秒还流着眼泪,后一秒就能特别贱的给你笑出来,还要说点让你十分非常在意的话,刺激你。

    合上杂志,抬起头,他望住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你见到锦瑟了?”

    在街上?

    这又不是大家都住在小区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早上他能在车里远远的看到小不点儿一眼都心满意足了,转眼庄四就在街上来了那么一出天赐的偶遇,你要叶公子怎么想?

    “羡慕吧?”庄生更得意了,“我和她聊了一下午,刚送她回演唱会现场去。”

    出于人道主义和自我保护,他又说,“你也别太失落,我遇着她的时候她正在买衣服,站在镜子前面来回的比划,我看八成是看到你也在悉尼的新闻才想要好好打扮自己,可我问她为什么不给你打电话,你猜她怎么说?”

    叶涵不动神色的看他,深眸里分明写的就是敢卖关子就杀了你。

    庄生嘎然的笑笑,继续道,“她说你都没给她打电话,凭什么要她先给你打啊!哈哈!这丫头还计较这些,唉我说,反正就在旁边,要不咱一起去看看?”

    反正就在旁边……

    小不点儿说,他都没给她打电话,凭什么要她先打?

    不是在走的时候都摆出一副我还没长大千万别来动摇我的坚决表情了么?这会儿反倒怪起他来了?

    再一想,早上见到的锦瑟是一身随意的运动装,下午就给庄四巧了去的撞见在街上买衣服,真的是为了他么?

    叶涵忽然很想自己去确定一下。

    晚上七点多,演唱会后台充满了忙碌的身影,服装师、化妆师、造型师围着苏月伶团团转,Pink里里外外的督促,工作人员扛道具的扛道具,调灯光的调灯光,都在做最后的准备,锦瑟才拎着大包小包姗姗而归。

    走进化妆间,已经换上第一套演出服的女神从镜子里盯着站在门边的小丫头,不顾化妆师正在给自己修眉,红唇一启就酸道,“舍得回来了?外面天都黑透了吧?还记得你是来做什么的么?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明知道今天有演唱会还呆得那么晚,这儿谁有你那么闲呢?”

    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不好听的话,总结下来就是女神担心了。

    Pink和锦瑟一道站在门边,最先反映过来,拿过她手里的东西往角落里放好,一边做和事佬道,“哎呀,晓得回来就好,又不要她上台唱,其实都准备得差不多了,小姑娘喜欢玩很正常,看看都买了什么好东西?”

    一看全是衣服鞋子这些扮美的,又笑说,“早上还在说小锦瑟不会打扮,瞧瞧,多有品味!”

    其实在锦瑟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澄澄就已经注意到她那身衣服了,虽然是早就流行过的款,米白的铅笔裤搭上花样简约的T恤,外面套一件黑色耸肩小西装,配上时尚的项链,加一双小巧的高跟鞋,这就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走在街上必然会被街拍的风格,谁说她不会穿了?

    被人一说,大家都夸起来,毕竟丫头还小,隐约又都知道她和苏月伶的关系,谁会真和她较劲呢?

    “行啦。”Pink打圆场,把锦瑟往女神那边推,“还不快过去道个歉。”

    锦瑟真被他推着往前挪了两步,对上苏月伶从镜子里看自己那说不清的眼神,再想起今天庄生跟她将的那些话……

    她其实很关心你的。

    很关心她的……

    当年为什么会丢下她呢?

    都过了那么久了,在一起一年多,她也没想过要去问,整天斗斗嘴,再忙一忙,一天天过去就当算了,真正的原因,她从来没有要去追问过。

    苏月伶关心锦瑟,自己心里也清楚的。

    好比巡演第一场开始,她就得到呆在她休息室休息那三个小时的特权,一般人,外面坐冷板凳的位置都没。

    好比这一路上成天都要重复说叶涵要将她忘记了,其实是在替她急,真有一天叶涵把锦瑟忘了,只怕苏月伶是第一个为她出头的人。

    好比下午她替她梳头,给她卡刷让她去买喜欢的衣服打扮,听不得别人说她不好,必然听不得,因为她是她苏月伶亲生的。

    好比刚才……

    又说了一堆刻薄的话,其实,其实……

    “那个……对不起啊,以后不会了。”难得,锦瑟那么轻易就道歉了,态度诚恳得苏月伶那张冷冰冰的脸都僵了一僵。

    “算了。”女神终于将视线收了回去,口气淡淡的,“忙去吧。”

    Pink从两母女特殊的气氛里察觉了什么,带着锦瑟一个转身,“走,夏亚那边缺人手,你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

    夏亚的名字锦瑟不是第一天听了,巡演的路途上偶尔碰到在同一个地方做活动,又和苏月伶属同个经纪公司,住的都是楼上楼下,匆匆也见过几面。

    不过还是今天才知道小天王有出通告前一定要吃杏仁巧克力这个……幼稚得可爱的怪癖。

    “这就是今天帮你买巧克力的那位助理了!别看她年纪小,英文是我们这儿说得最好的,她……”

    “她叫锦瑟嘛!认识的!”那高个子偶像整个人坐在一张瘦长的高脚椅上,仰着头给化妆师补妆,Pink还没介绍完,他看都没看一眼就喊出锦瑟的名字,真让人惊奇!

    “认识的?”Pink第一反映是去看锦瑟,结果小丫头满脸迷茫。

    站起来,推开了化妆师,直接走到她面前,略弯下身用自己的脸凑近她,笑得阳光灿烂,“锦瑟,你不记得我了?”

    她和夏亚认识吗?

    可人都来到跟前了,锦瑟只好努力去认那张脸。

    客观的说这真是一张标准的偶像脸,有点坏,有点可爱,具备时下小妹妹们最喜欢的气质和五官,可是她真的想不起来……

    “你五岁的时候,雷雨夜,晚上,厕所。”夏亚笑得极坏,一个词一个词的提醒她。

    锦瑟疑惑的脸也逐渐云开雾散,“哦!是你!夏……小……”

    “你敢把那个字说出来,我就在微博上宣布你是我女朋友。”

    这威胁太有杀伤力了,还还不得跟着上某档收视率极好的综艺节目,向广大女同胞弯腰九十度道歉,对不起,我抢了你们的XXX,请你们原谅我。

    然后被各种攻击。

    想想都可怕,她连忙闭嘴。

    夏亚给她一个‘你真乖’的奖励式微笑,转身回去继续补妆。

    Pink一见没事了,身后还有一堆琐事等着他去做决定,招呼了两句便闪了人,小小的一间被隔出来的化妆间,只有锦瑟、化妆师,还有一个夏亚的助理,和他本人。

    这会小天王在补妆,表演嘉宾的时间还很充裕,根本没有锦瑟忙的,她干脆和他的助理坐到了一起去,心里悄悄的不可思议!

    当年在孤儿院被锦瑟小朋友揍得流鼻血的夏小胖,竟然摇身一变成为偶像明星,世界可真奇妙啊!

    回想起来小时候最怕的打雷,因为有叶涵陪伴,在后来反而变成她最期待的天气,真是……

    “喂,傻笑什么?因为跟我重逢,所以太开心了?”补好妆的夏亚拖了凳子到锦瑟跟前去,很想和她好好聊天的模样。

    “你想多了,小天王。”脸上拉出生人勿进的表情,对给自己小时候留下心里阴影的人,没有好脸色。

    “别这样嘛,好歹后来你过得比我们都好对不对?”化妆师走了,夏亚找了个借口把自己那木讷的助理支开,他靠近锦瑟小声的说,“当年你被叶家的继承人领养,一定过得很好吧?现在你也和苏月伶相认了,在身边小助理什么的,其实是想和自己的亲生母亲在一起吧?”

    “你怎么知道她是我……”

    ‘妈’那个字,愣是被她咽了回去。

    怎么感觉这人那么不靠谱呢?

    可他说出来的话都句句属实,锦瑟预感很不好。

    听她疑惑,夏亚就开怀的笑起来,“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你送来孤儿院没多久,苏月伶就出名了,接着每到逢年过节你生日,总会有人送来好吃的,我悄悄偷看过院长手写的那本捐赠记录,送你布娃娃衣服还有好吃的全都是一个人,你猜是谁?”

    还用得着猜吗?

    锦瑟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我真喜欢你这个表情啊……”夏亚想个顽皮的孩子似的,站起来从自己的运动包里取出一张CD给她看,那是苏月伶的成名曲,《挚爱》的的限量版。

    “这里面有她写给你的话,就在你六岁生日那天,和其他礼物一起送到的孤儿院,我无意中看到了,你知道吗?当时我特别特别的嫉妒你,所以我悄悄把它偷走,也是因为这张CD,成为我的动力,让我朝着自己的梦想前进……”

    他说时还挺陶醉,自我满足,“如果那年八月你没跟叶家的少主走的话,再等两个月你妈妈就会来接你了,本来我觉得觉得挺对不起你的,不过现在看到你们在一起,我也安心了,这张CD,物归原主。”

    说完将东西塞进锦瑟的手里。

    她早就僵了,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和亲生母亲差点错过的事实被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轻松的说了出来,她这么多年的责难和埋怨,是眼前的人造成的?

    她这一年多和亲生母亲怪异尖锐的相处方式,想关心彼此却还要绕过大弯,带上奇奇怪怪的理由,是眼前的人造成的?

    她六岁那年原本可以在金色十月和母亲重逢,从此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错过了就是错过了,这一切,是当年那个将她锁在厕所,被闪电和响雷吓得不知所措的坏孩子造成的?

    再看那张终于回到了自己手中的CD,上面是十多年前苏月伶年轻甚至有些青涩的模样,挚爱……那双眼睛里却写满了深情。

    她听她唱过的……

    你的笑,是心中无法消磨的一丝暖,你的眉,是舒心醉人的弯月,你的眼,是黑暗中闪耀的星辰,命定里的意外,意外中的美丽格外撩拨心弦,一场别离,几滴热泪,换今生独守,别太伤,我,依旧爱着你……

    太过分了……

    太过分了!

    心里的恨意在陡然腾升,捏紧的拳头猛然间放松开,扬起手毫无征兆的狠狠甩了夏亚一巴掌!

    啪的一声,打得手心都发麻,被打的人却连躲避都不曾。

    小天王的脸上立刻渗出五指印,被支开去拿了个什么回来的助理看到这一幕,尖叫着跑过来护着他们家艺人,夏亚却还是笑。

    “你知道我为什么登台前都要吃杏仁巧克力吗?”他对锦瑟继续说,纵然才道歉过,却毫无诚意,那张被千万女孩子迷恋的脸充满恶作剧幼稚的恶意。

    “因为苏月伶每次送你一堆礼物都要附赠几块这个牌子的巧克力,我给你吃过的,你也很喜欢的对不对?”

    ……

    演唱会就要开始了,每个人都在忙碌,白热化的准备阶段,谁也顾不上谁。

    锦瑟从夏亚的化妆间走出来,手里捏着那张苏月伶出道第一张限量版的CD,不知不觉就走到后台入场的边缘。

    那张CD的主人,穿着华美,正准备登场。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Pink一见她就头痛,刚才夏亚家的助理已经来告过状了,女神的助理怎么了?能随便动手打人?这件事情摆明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我……”锦瑟抬头就先看到苏月伶,她也在看自己,只不过她看的是她手里的那张CD。

    明显苏月伶也听说这丫头打夏亚的事了。

    可她更清楚,锦瑟虽然以前被叶涵宠得无法无天,可这一年多都在用心认真做事,对别人的态度也谦虚好学,不可能无端端动手。

    加上她手里那张异常眼熟的CD,还有她失措到极点的表情,你要当妈的怎么放心上台去唱歌?

    干脆走到她面前去,苏月伶正色望着她,“跟我说,到底怎么了?”

    锦瑟心都是抖的,听着外面已经在呼喊女神名字的兴奋的声音,她抬起头用那双与之极其相似的眼眸,深深的去看……

    “我……”她抿唇,很想,只是忽然很想叫出那个称呼,很简单的,全世界都一样的叫法,M的音开头,对她来说却那么难。

    片刻的迟疑,让苏月伶洞悉她想做什么,心里亦是跟着颤了颤,虽然还不是很清楚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反映,但她很确定,女儿身上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奈何演唱会马上开始了。

    条件反射是抬手打住,“别!我可不想千年道行毁在今天,你现在要敢叫出那两个字,我一定掐死你!”

    正要听到那两个字,今天女神别想唱了,零失误的记录也不可能再保持了,那是必然上台就是抖音,激动的……

    “带她去休息室。”把锦瑟推给Pink,Pink被雾水笼罩,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好照做。

    苏月伶转身准备登台,再场记倒数的时候她又转头回来跟锦瑟说,“你想知道的今天晚上演唱会结束我全部告诉你,现在去我休息室,不要让我分心,乖,听话。”

    她立刻就懂了。

    这与当年叶涵不让她去看他和拳王的比赛是一样的。

    因为在乎,所以才会被你牵动了情绪。

    看着那个女人登台而去,站到万众瞩目的灯光下,锦瑟只想找个地方哭。

    当女神的歌声在悉尼大剧院响起时,黑色的轿车才姗姗来迟,车里高贵的男人,却不是为了聆听那一曲天籁而来。

    夜太黑,又该为她擦眼泪了。

    手中的是已经老旧得泛黄的CD盒子,与其他CD盒无异,封面只有黑白两种颜色,那上面的女人明明那样年轻,却选用单调的色彩表现自己,明亮的眼睛,焕发着固执的色彩。

    是啊,时间这种东西,太难把握,唯有光阴影能将着分分秒秒都在流逝的东西用画面描绘了出来。

    一如人生,有光鲜的那面,亦有阴霾的时刻,更曾沦落深影无法自拔的痛苦,只有将所有感觉都体会,才完整。

    将四方扁平的盒子打开,里面一边放着歌词,一边是那张当年数次卖断的CD。

    锦瑟把CD取出来,就发现压在下面的一张卡片。

    水蓝的颜色,娟秀的字迹,一看就出自女人之手……

    “给我的锦瑟:宝贝,很抱歉妈妈不能陪在你的身边,看着你成长,与你分享你的喜怒哀乐,我想也许此生你都不会原谅我六年前残忍的决定,而我,为此毫无任何辩驳的理由。每个人在一生中都会做无数的选择,将你送走是我最后悔的决定,遗憾人生只有一次,没有重来的机会。不管你在十月是否愿意跟我一起走,我都会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我很清楚,我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所以倘若你不认我,我亦不会心中有怨言。即便如此,你仍旧是我的女儿,不管今后你在哪里,无论你将有怎样的人生,我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我仍旧是你最大的后盾。我只想告诉你,作为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我从未后悔过当时所做的决定,你是我的宝贝,我此生最大的成就,我的挚爱。”

    一滴热泪滑落,溅湿了卡片落款处的署名……沈月伶。

    沈月伶。

    这才应该是她的本名吧……

    高高在上的女神,委婉动人的歌声,谜一样的女人,每一段你所不知道的过去,隐藏了多少心酸的秘密?

    孤身呆在隔绝了喧嚣的休息室,锦瑟坐在有些冰凉的木地板上,哽咽到胸口窒痛,没有想象中的嚎啕,却能感觉心在滴血。

    远处的演唱会现场不断传来一阵阵热烈的掌声,一次盖过一次的喝彩,人生总是在得失之间徘徊,体会悲伤和愉悦,而失去了她,她的女儿,是她此生最后悔的事。

    相处的一年多,虽然每天都在斗嘴和互相过不去,锦瑟能感觉到的,苏月伶对她的关心,对她的忧虑,即便离开了S市都要替她将后路预留,那是只有身为母亲设身处地的为女儿着想才会有的心情。

    深呼吸,将空气吸入身体的过程感受到不可抑制的颤抖。

    曾经已经自己是被遗弃的小孩,曾经怨天尤人的恨自己的父母为什么要丢下自己,忘了人生中太多的不得已,不可能时时都意随心动。

    其实,人这一生会有那样多的选择和无奈,你怎能断然的判定谁当时的错失是有心还是无意?

    为什么到今天才懂……

    垂下头去,在远处那片喝彩声中,压抑着无处宣泄的情感,只怪自己蠢!

    孤儿院的小孩有那么多,独她自尊心大过了天,至亲就在眼前,日日相对,她却连一声‘妈妈’都吝啬的不愿意喊。

    漫无止境的悲哀和悔恨在延伸,休息室的门就突然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毫无征兆的。

    锦瑟回头去看,湿润的眼眶里进入一道熟悉异常的轮廓,一如既往的稳沉,不疾不徐向她走近,她怔了怔,第一反应竟是不明就里的疑惑,“居然产生幻觉了?”

    偏在她最难过的时候就看见他了?还是心里作用,多想这个时候他能在身边……

    看着她那副又呆又令人心疼的表情,听她说出那么无厘头的话,叶涵彻底乐了,“你看我像吗?”

    哪里有幻觉还能动还能跟你对话的呢?

    走到她跟前就地坐下,双臂展开就将人捞进怀里,擦眼泪都顾不上了,语气深长的叹,“怎么又在哭呢?不就是打了人家一巴掌,多大回事!”

    那口气倒是似极了庄生不着边际的调调。

    进了后台就听说他们家小不点儿打人了,什么亚洲的小天王,名字他没记住,心下第一反映是,还好是她打人,不是被人打,护短的心情便是这样了。

    然后才让庄生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锦瑟是他叶涵一手带大的,什么品性他比谁都清楚,若不是内里有隐情,必然不会动手的。

    寻到了苏月伶单独的休息时,开门进来就看到背对自己盘腿坐在地上的那小团落寞到极点的背影,叶涵是又觉得好笑心里又疼得上火,欺负人都能欺负得这样委屈,他也诧异了。

    走的时候不是豪言壮语的什么都不要他管,以为离开了十七个月她能长进些,结果再出现在她面前,还是给他撞见了在没出息的哭,倒不如当时不要放手,能时时看着,他还舒心一些。

    “你……你怎么知道我打人了?”脑袋贴在那个胸口上,鼻息里全是她熟悉的味道,止不住确认般不停重复想的是,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满脑子不可思议,连刚才的悲伤难过都断了点,最简单的反映也忘了,只晓得一问一答,临场发挥。

    叶涵纵容的笑,连原因都不去问,只道,“打了就打了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的……”她轻轻把自己推离他的怀,坐得直挺挺的,红着眼眶认真的同他说,“那个夏亚就是以前把我关在厕所的坏小孩!”

    “所以你才打他?”叶涵忍住想笑的冲动,他们家小不点儿的反射弧是有多长,心思里到底有多记仇?

    依稀还记得,她当年跟自己说这个故事的时候就重点说明过,被欺负的第二天揍得那使坏的小孩鼻血直流,为何现在还要煽人家巴掌?

    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不是这样的!”用力吸了吸鼻子,锦瑟沉淀,似乎在找回刚才的情绪,然后哗啦一下眼泪涌出来,一边哭一边说,“要不是夏小胖,我和我妈早就相认了!”

    你说委屈不委屈,气愤不气愤?

    十足告状的语气,可怜巴巴的表情,那是只有对叶涵才表现出来的小孩子心性。

    他当然知道苏月伶是她妈妈,夏小胖?那个坏孩子?刚才被她打了一巴掌的明星?

    听她说得语意含糊,只能靠他去猜。

    倒是不难想,眼下小不点儿这悔恨交加的模样,加上手里那张看上去已经有了年代感的苏月伶的CD,还有一个孤儿院里的坏小孩充当反面角色,当年若没有那个谁背地里使坏,说不定早就和亲生的父母有了交集,而后幸福生活在一起。

    是这样吗?

    锦瑟还在哭,肩膀一抽一抽的,看得出她很想停下来,却无能为力难以自控。

    “好了,没事了。”叶涵只能竭尽所能的安慰她,帮她擦眼泪的动作都极其熟练,“现在不是挺好的么,你也和苏……和你妈妈在一起了,她如果真的有心怪你,又怎么会带着你满世界做巡回演?”

    抬起头,她哭得更汹涌,发红的小鼻子闷声肯定的说,“所以我才难受呢!”

    因为她妈妈不是真的跟她计较啊,天下间哪里会有母亲真的会跟儿女生气的?

    嘴里说尽了刻薄话也好,还不是照样把她留在身边,虽然遮风挡雨还要找借口撑着,其实说穿了到底为什么,不都因为那是母爱,是天性!

    锦瑟哭的,是现在才切实感受到来自至亲的关爱,终于领悟血缘的牵绊,叶涵是打心底为她高兴的。

    “还不晚,没有错过太多。”

    “我知道,就是觉得心理面特别难过,特别想哭……”这不正哭着么,停都停不下来,哭着就算了,还要愤愤然的说,“我最气的是刚才没有多打他两巴掌!”

    叶涵继续忍笑,帮她出馊主意,“不然让我跟你们公司的老总打个招呼,封杀他?不好,单是封杀太便宜他了,就罚他去非洲做义演吧,你觉得怎么样?”

    锦瑟拿小眼神意味不明的扫他,“看不出来你心眼这么坏。”

    非洲有谁还认识小天王夏亚啊?

    他不否认,“不是想给你出口气么?”

    拿过她始终捏在手里的那张CD,看了附带的卡片上的内容,不得不说,叶涵那颗对外人一向淡漠的心也动容了。

    没想到苏月伶也会有母性的一面,是她的女儿又如何呢?

    他又不是没在孤儿院呆过,人之常情和悲欢离合看得太多,锦瑟有这样的母亲,是她的幸运。

    不过,话说回来……

    再看了眼卡片上落款的日期,正好是他接走小不点儿的那一年。

    可想如果这东西早到了锦瑟的手里,当时他还能用一把糖就将她骗走吗?

    世事无常,那么他到底是该感谢那个使坏的小孩,还是惩罚他呢?

    怀里的人哭了会儿,蓦地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正儿八经的看着叶涵问,“你怎么来了?”

    他一愣,怎么不能来了?

    锦瑟自己抬起手用她今天才买了穿在身上的小西装的袖子胡乱擦脸,“我是说你怎么进来的,这里是后台。”不是工作人员一般人不让进。

    说时还看看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工作证,多了不起啊……

    可是叶涵哪里像一般人?

    他展眉,神情里都是随心所欲的轻松,“走进来的啊。”

    来时庄四就说了,下午他请小不点儿去喝下午茶,结果那丫头竟然开始计较一杯咖啡要多少钱,以前的锦瑟哪里会想这些,真是变了不少。

    懂事了。

    “你是来看我的么?”她不哭了,脸上泪迹斑斑,脸色却很严肃,跟审问似的。

    叶涵颔首,有点心甘情愿屈服的意思,“不来看你,难不成是来听你家女神的演唱会?”

    “你都不给我打电话,发短信都没有。”她计较,心眼儿比针还小,不难猜肯定是庄生跟他说了什么,不然怎么会来?

    她计较他才高兴呢!

    从地上站起来,扶着她往沙发上坐好,抽了纸巾,一边给她整理哭花的脸,他一边道,“我早上就见过你了,就在酒店门口。”

    感觉她颤了下,他好像能猜到她想了些什么,又继续说,“这次我来悉尼前就知道你在,不过没刻意去关注什么,我想你有自己的想法,没准不愿意见到我呢?”

    听到这儿锦瑟眸子里忽闪了下,但很快又平复下来,怎么可能不想见他呢?

    但他心里都懂的,他知道也许他的出现会令她之前好不容易筑造的堡垒就此功亏一篑。

    替她把脸擦干净,他又将她头发整理了下,继续说,“看到你在哄那些歌迷,我就觉得特别有意思,很想下去看看,听听你跟她们说了些什么,怎么能在短时间里就把那么多人哄得服服帖帖的,是不是自己在这方面比较有心得。”

    话语停顿了下,他笑,表情柔和,“想了想还是没走下去,一来怕吓着你,二来看你忙在其中,也不适合见面,至于你要问我为什么十七个月都没联系你……”

    他垂眸凝视她,自然的抓住她的手,眼睛里忽然多了抹狡诈,说,“你还不是没联系我么?”

    锦瑟立刻炸毛,“凭什么要我先联系你!”

    果然被庄生猜中了,木头人是吧?

    叶涵无奈又无辜,学着她的语气,撒娇……

    “那凭什么要我先联系你?”抓着她的手始终不放,就那么稍稍的用劲,她挣都挣不开。

    正打趣的时候,女神毫无预兆的打开门进来换装,于是就看到一个男人,不,在她眼里是个小子,抓着她家闺女的手,笑得那叫一个坏!

    当即脸色‘唰’的沉了下来。

    “要换装了吗?”锦瑟条件反射弹起来,定定的看着她老娘阴森森的脸,努力想把抓着自己那只手甩掉,试过几次未果之后,心虚的带着某人的手藏到了身后去。

    盯着叶涵,苏月伶的眸光凶狠得渗人,火山爆发前的酝酿。

    身后原本该跟着服装师造型师还有补妆的,在Pink见到里面的情景之后,立刻转身统统把不相干的拦在了外面,再回过头来担心的催:只剩下几分钟零几秒……

    今天晚上这演唱会真够惊心动魄!

    由于时间紧迫,场面又很尴尬,鉴于女神的脾气,锦瑟保护机制自发启动,开了声刚想说,“他是来……”

    “你闭嘴!”手都被牵了,还想替他说话?门都没有!

    指着叶涵,“你,出去。”话语里一点余地都没留。

    和围观群众一起猫在门外偷看的庄四简直不亦乐乎,这是女婿在和丈母娘的过招么?

    真是为难了小媳妇儿啊……

    主场负责人发了话,叶涵终于放开锦瑟的手,自若的站起来,侧身对小不点儿道,“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知道了吗?”说完还拍拍她的脑袋,各种温情。

    外面的人拼了命的伸长脖子往里探,快看快看!那不是叶家的主人么?

    飞机跟了十七个月,终于现身了!

    锦瑟忐忑的把头点了点,再瞄向始终怒目的苏月伶,因为身上还穿着登台的华丽服装,更助添女神不可抗拒的气势。

    身为女神的女儿,此刻是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的心情的。

    如果非要她阐述,直观点说,大概就是‘生不如死’吧。

    男人走出去时,围观群众自发让出一条路对其行注目礼,场面尴尬又滑稽,庄生是从涵少爷脸上看出来了,那就是宣告所有权的表情!

    门关上的前一刻,Pink不断的在重复,还有三分钟,三分钟!

    女神从容的走到房内宽敞的位置,伸展了双手就由着两个工作人员给自己换装,化妆师更是强!迅速的搬了根高脚凳,像是耍杂技似的单膝跪在凳子上,用另一只脚的脚尖点着地面支撑,伸长了手拖着彩妆盘补妆,紧凑得不像话。

    然后呢……

    “不是我说你……”苏月伶忍不住了,直接视给她打理的几人为透明,开始教育女儿,“你也快十九了,跟他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这里到处都是记者,被拍到了怎么办?被写出来怎么办?他要牵你的手你就让他牵?要摸你的头就让他摸?他以为他是谁啊!过分!”

    锦瑟老老实实的坐在小沙发上低着头听训,放空的脑袋瓜里自动填满当年在拉斯维加斯那天晚上,咳……的事。

    心想,更过分的早都做了去了……

    见那丫头没反映,明显是在发呆,苏月伶声音拔地高了三分,“我说那么多,你听见没有?”

    她这一小场唱得本来就够忐忑的了,来来回回脑子里想的都是登台前锦瑟那欲言又止忍不住要哭的表情,好几次都忍不住想不唱了,出道那么多年头一回听着下面的掌声都觉得刺耳,只想快点唱完这小场,间隙过来看看。

    结果呢?

    一来就被她看到女儿和那臭小子在一起的场景,还抓着锦瑟的手不放!像什么话!

    太吃亏了!

    锦瑟‘啊’了一声,愣过几秒才满反映的答,“我知道了。”

    心早都飞别处去了。

    “你知道什么知道?”没好气的扫了她一眼,因为忘记化妆师在补妆这回事,侧头的时候被眉扫扫到了眼睛,女神当即吃痛闷哼,条件反射的把目光移到不小心犯错的人身上去。

    化妆师扛不住她气场强大的眼神,连连道歉。

    她才没那个心思去计较,抓着刚才的事对锦瑟说个没完,“别以为他现在在这儿,你心里踏实了就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他家里那难搞的老太婆还没咽气呢,你回了S市也没有一席之地,还会平白的添乱,我郑重警告你,跟他保持距离,等他把家里的事都解决了一清二白的再跟他好!”

    三分钟到!

    女神已经穿上一身用上万颗施华洛奇水晶打造的华服,妆容也跟着换了冷色调,看上去如同雪国走出来的冰雪女王,神圣又冷艳,眼神所到之处,肃杀冷冽,威慑八方。

    锦瑟根本有和她斗嘴的意思,点着头走到化妆台前取出今天澄澄让她保管的钻石耳环,双手捧到面前,然后抬起头,对上那对冰魄冷眸,微微笑,“登台要加油哟!”

    苏月伶泄气的闭眼,实在不想看到她这副嘴脸!

    刚才都白说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的生女外向么?

    走出休息室的时候,不忘严重警告刚才被视为小透明的三只,今天听到的敢向外透露半个字,那么你的事业生涯到此结束,琢磨着回家摆地摊挣钱还是种地挣钱去吧。

    听不见的是心中腹诽的声音,小透明们都出奇一致的想:不用你说都猜到了,眼睛又不会骗人,谁想说这种会把人打入十八层地狱的八卦啊……

    女神悉尼演唱会最后一场第二段‘冰雪之国’拉开帷幕,锦瑟不明所以的乐和着坐在休息室发呆。

    似乎这样也挺好,要她们两母女忽然从针锋相对变得和谐友爱,那也太突兀太难以接受了,还是保持这样吧。

    她继续微微笑。

    晚十一点,苏月伶的全球巡演悉尼站完美落幕,与歌王的合作必然会成为第二天的头版头条,被锦瑟打了一耳光的小天王表现也上佳。

    舞台灯光那么强,观众席又离得远,谁会看到他脸上的五指印?

    庆功宴必不可少,就在他们下榻的酒店餐厅,香槟、美食还有写着‘女神再临’字样的五层大蛋糕,所有人都松懈了。

    这一场结束之后,全员休整一周。

    下一站:日本。

    澄澄说要借此机会先到新宿去血拼,此提议立刻引来团队里众爱美人士的拥戴,遂即决定,明天就飞过去。

    温泉、大闸蟹还有生鱼片谁不爱?

    Pink忙着打电话,‘耳光门’已经传出去了,几家记者都来电询问是否真有其事,从演唱会后半场开始他就一直在解释这件事,最后等到夏亚的经纪人主动联系,女神的王牌经济还没来得及找个面子上过得去又好听的说辞,那边就大大方方的表示,记者想写就写吧,他们家夏亚还小不懂事,被教育是应该的,能搭上女神的顺风车上新闻是他的荣幸!

    这就是光怪陆离的娱乐圈……

    苏月伶向来生人勿近,虽是她的庆功宴,在开始的举杯同庆之后,她就走到餐厅二楼可以看到海的大阳台上坐着休息,没人会想要碰她冷冰冰的钉子。

    似乎天赋异禀的人都有这样的共性:孤独得不可一世。

    能靠近的也只有血缘的牵绊,别人,想都别想。

    母女俩谈心的过程是必不可少,放下多年来沉积的偏见和自己想象的那些消极的想法,锦瑟第一次对叶涵之外的人,她的母亲,挖心掏肺。

    她没想到夏亚就是当年的夏小胖,在给她制造了不好的回忆之余,差点害她失去和母亲相认的机会,造化就是那么弄人……

    握着手里修长的香槟杯,荡漾着里面的香醇,苏月伶听罢摇着头叹息,“我去接你的时候院长告诉我,你被叶家的主人领养了,当时她联系过我,但我正在欧洲的录音棚录制专辑,为了专心,断了和外界的一切联系,我去过叶家,到了门口犹豫了下还是回去了,我想以叶家的条件,捧你做公主不是什么难事,跟着我的话……”

    跟着她的话,注定漂泊无依,还要躲避媒体的围追堵截。

    不得不承认,最开始的苏月伶是为了保持外界对自己的关注才刻意低调极力隐藏私生活,造就那样的神秘感。

    后来,后来她成了女神,就更不愿意除了歌声之外的东西被大众一起分享了去。

    锦瑟若从小和她在一起,也许不管习宇怎样的厉害,如何的只手遮天,这秘密也早被捅破了。

    而且……

    想到各种的心酸,她神色里泛出异样的苦涩,忽的抬眉看向自己的女儿,勉强挤出一丝看上去不那么艰难的笑,她问她,“想知道你爸爸是谁吗?若你想知道,我今天晚上会告诉你。”

    只限于今晚。

    有些事你不想再提,有些人你不愿再记。

    夜晚的大海很是迷人,城市的星光浸染了斑斓的海岸线,反射出细弱的光线,隐隐笼罩在苏月伶细致恬然的面容上。

    是那样美丽……

    女神保养得真的很好,这些年媒体越来越爱猜了,苏月伶到底是多少岁出道,今年有没有三十?

    锦瑟亦是今天才知,她的母亲未满十八岁就生下她,哪里会让人看出有多老呢?

    可偏是这样一张美好的面容,隐藏了太多的秘密和不为人知的酸楚。

    在她主动提出这个秘密后,锦瑟看到的是一张尽力支撑的脸庞,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憔悴并非因为今晚的演唱会,而是岁月的累积,那些忧伤,再也散不去了。

    “不用了。”淡淡的,锦瑟轻声的说道,“就这样吧。”

    知道亲生父亲是谁是她的权利,选择不去知道,也是她的权利。

    “不过……”她望着苏月伶正因为她这个选择而诧异的脸,说,“应该不是习宇吧?”

    “当然不是!”这几乎是脱口而出,根本不需要思考的问题。

    “怎么你们都会想到问他……”女神扶额,有些微醺。

    相较于生父是谁,其实锦瑟更好奇这一茬,追问道,“因为我总是看到你使唤他啊,而且他还一副心甘情愿被你使唤的样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排除了习宇。

    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摇了摇,苏月伶告诫她,“不要被这些表象迷惑。”

    仰起头去看远处的海,回忆涌现在在心里,“当年习宇很迷恋我,是他把我捧红的,当然,也差点毁掉我。”

    “他现在也很迷恋你。”锦瑟和她视线一致的忘远处,随口说。

    这点苏月伶不否认,可那又怎么样呢?迷恋你的人不是你喜欢的那一个,这也算是人生中一大无奈的幸运了。

    说到感情上,想起女儿的经历,苏月伶又不得不多提点她,“叶家那小子……不错。就是心思沉了些,你是在叶家长大的,对他应该心中有数,那些所谓的上流社会,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庄家的四公子最后不也娶了和他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吗?事后去赌城鬼混又如何?出身早就决定了一切,能改变命运的只在少数人,现在叶家情况很复杂,叶蓝婧姝那老太婆命这样硬,谁晓得她能挨多久?温倩已经是公认的叶家女主人,我知道这话你不爱听,不过事实就是如此,他们家族内斗,你没有必要参与进去,倘若叶涵有心,等老太婆归天,他尽完孝道,必然会来接你回去,现在你要和他保持距离,否则以前做的就都白费了,你知道吗?退一万步说,如果你们最终不能走到一起,受伤害最深的还是你。”

    她怎么会不担心呢?

    这世界上最没准头的就是感情了。

    多少人说过非你不娶,非他不嫁的承诺?到最后都化作泡影随风而去,留下的只有无限的唏嘘。

    更何况她是苏月伶的女儿,爱上的那个男人,更是星光熠熠,万众瞩目。

    随便一则新闻,一条报道,都能将人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叶涵能当着她的面对自己的女儿做着宠溺的动作,可锦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真的能保证自己能保护好她?不会百密一疏?

    说了十七个月的‘他把你忘记了’,其实最担心锦瑟被叶涵忘记的人是苏月伶。

    这份心情,小丫头终于能够理解。

    她看着她推心置腹的说完这番话,愣怔了许久都没做出回应,就在苏月伶等得不耐烦准备扬声再问她‘知道没有’的时候,猛然间,锦瑟把自己塞进她怀里,伸出双臂揽腰抱住,深深的吸气,撒娇一般,“我知道了。”

    温顺的回答。

    苏月伶哪里反映得过来,握在手里的杯子都差点落地,两只手腾空了不知道要往哪里放,然后许久,才释然的用空出来那只手去抚摸女儿的后背,冰封的面容终究被融化。

    这一刻,宁静而美好。

    早就想象了无数次,要怎样和女儿相处。

    最初得知怀上她时的慌张失措,那时候她也还是个孩子呢,歌唱的事业刚有了起色,来不及欣喜签到的第一张合约,就要立刻做决定,究竟是打掉那个小生命,还是去学着做母亲?

    选择了后者,一个人品尝怀胎的艰辛,没人会知道苏月伶把孩子放到孤儿院门口的那天哭得有多惨,没不知道在得知锦瑟被叶家主人领走之后的失落,种种……

    终于在此刻,那些往昔激荡的涟漪,归于了平静。

    Pink走到阳台上来时就看到母女相拥的温馨场景,身转得再快,也还是把气氛破坏掉了。

    “什么事?”女神知道她小心眼的经纪人没事是不会来找自己的,因为大多数时候在苏月伶的面前,你做再多都是吃力不讨好。

    “不是那么重要,夏亚那件事解决了,不过明天媒体可能会稍微炒作一下。”Pink很识时务,避重就轻的说完就想走,岂料却被叫住,回头去看,苏月伶和颜悦色的在问锦瑟,“夏亚在孤儿院的时候一直欺负你?”

    “也不是一直,他也没占到什么便宜。”锦瑟小朋友可不是好惹的,“不过他偷拿了我好多东西。”尤其是那张最最重要的CD!

    苏月伶再问Pink,“明天媒体是不是会写我在演唱会现场耍大牌,让我的助理为难小天王之类的?”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几年,这些路数早就熟悉了。

    当Pink将头确定的点了点,夏亚注定灰飞烟灭。

    于是……

    正喝在兴头上的众人只看见苏月伶从阳台缓缓走来,背景的海波光粼粼的泛出烘托那身姿的光,她一手提着裙摆,婀娜得如女神临凡,连另一只手中还剩下一半香槟的玻璃杯,都成了她华美的饰品。

    来到了夏亚的跟前,当着所有人的面,优雅的将香槟浇在后辈的头上,再扬声跳跃着轻盈的话语声宣布,“从今天起,你被我封杀了。”

    锦瑟只听到Pink一声惨叫!还有场内数只玻璃杯因为震惊而不自觉滑落摔碎的声音。

    出道这么多年,苏月伶还从未亲口说过要封杀谁,只晓得那些疯狂的歌迷会因为别的明星一句不经意的话而做出更疯狂的事。

    你要知道,以她而今的地位,足够影响公司的决策,一句封杀,绝非玩笑话。

    看到夏亚震惊得无法言语的表情,锦瑟心情大快!

    臭小子!今天还在她面前扬威耀武,这下吃到苦头了吧!她得意,更何况替自己出头的还是亲妈!

    感觉就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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