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光暗失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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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以为会见到一个开心归来的炽天使长，可是事实相反——
路西菲尔的心情糟到一进入天堂，上帝就在水晶天感觉到了。那浓浓的抑郁和悲愤挥之不去，周身气势冷冽，连想要围上来询问情况的炽天使都退避三尺。上帝看着绷紧脸色一路走向水晶天的路西菲尔，心想地狱应该没有能够抵挡对方的恶魔，路西怎么还委屈成这样了？
路西菲尔进入大圣堂面见上帝就单膝跪下，把圣剑呈上去，“吾神。”
上帝的关注重点在路西菲尔身上，就随意的扫了一眼那柄赐给对方的圣剑，本来以为是圣剑需要重新加持神力，然而上面的黑色字迹让他凝住。
手一招，金色的圣剑漂浮在上帝面前，清晰的显露出路西法留给路西菲尔的临别赠言。
【致亲爱的路西菲尔——无底深渊】
上帝：“……”
在上帝的手触碰圣剑的刹那，这柄圣剑上的光明力量剧烈的起伏，最后炸开在上帝眼前。路西菲尔震惊于恶魔的大胆，只见金色的碎花四溅，组成新的一排字句：【你是否还记得我呢，耶和华。】
上帝在圣光下忽然笑了，那是一种冰冷到大圣堂的空气陡然刮起寒流的笑容。
上帝一字一顿的说道：“混沌黑暗，我怎么会忘记呢。”
在创/世之前，世间只有一片虚无的黑暗，光明从黑暗的极点之处孕育出来。用无数年的时间，上帝战胜了混沌黑暗，夺取了整个世界的主宰权利。他不愿为黑暗消耗自己的力量，就利用混沌黑暗的本源之力演化出无数恶魔，最后把最后无法毁去的力量封印在地狱底层，形成无底深渊。
世界在神的掌控下偏向光明，十多万年后，光明强过黑暗，造成失衡。
混沌黑暗是在嘲笑他的所作所为吗？
上帝的目光看向路西菲尔，说道：“路西菲尔，把你在地狱发生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甚少被直呼全名的路西菲尔面色一凛，“是。”
清空大脑的杂念，他详细的说明了自己在地狱的所见所闻，包括那座在恶魔眼中不存在的宫殿，和那个宛若自己的幻影的黑发堕天使。路西菲尔说的越多，心底的不自在越多，等到说起自己被推入裂缝跌入一片黑暗的世界时，面前的上帝强硬的打断了他的话。
“你掉进了无底深渊？”
“吾神，我不知那里是什么地方，里面全是黑暗之力，看不见尽头。”
“多强的黑暗力量？是否比大圣堂给你的感觉还强？”
“是。”
听到天使的答复，上帝确定他是掉进了地狱的最深处。上帝为路西菲尔能够坚持几日的行为感到惊异，无底深渊的力量对天使来说就是致命的毒/药，假如意志不坚定就会被其吞噬殆尽，连堕化的机会都不会有。
黑暗有多恨光明，就会多么想要杀死天使。
“五天，你坚持了五天……”
上帝的语气飘忽，金色的眼瞳染上一丝神性之下的动容。除非本体降临，上帝都没办法用目光穿透黑暗，看清楚无底深渊内的情况。要是换做其他炽天使坠入无底深渊，他想没有一个炽天使能够坚持五天，而路西菲尔不仅坚持下来，身上也没有染上任何不洁的黑暗。
天使始终信仰着他，就算灵魂被黑暗玩弄，信仰依旧坚定不移到无底深渊都无法动摇。
这便是路西菲尔。
他最宠爱也最不舍的光耀晨星。
“路西，那里是无底深渊，世界的尽头，所有黑暗力量的聚集地。”上帝的手放到路西菲尔的脸颊上，把他因为自责低下的头抬起，“你不要为不是你的责任感到愧疚，是吾忽略了这一点，让你被无底深渊盯上了。”
路西菲尔迟疑，“吾神，那个与我长得一样的十二翼堕天使，他真的存在吗？”
上帝否认了：“吾没有创造过第九位炽天使，更不会存在一位与你长相一样的堕天使，不管对方说了什么花言巧语，你一律不要相信，它最擅长的就是钻心灵的空子来引诱灵魂堕落。”
路西菲尔的脸色煞白，难道说他是和世界黑暗的化身灵魂交融了？
这比恶魔和他偷情还可怕无数倍！
上帝一叹，安抚着受惊不少的炽天使长，“这些事情你不用深思，回去休息吧。”
路西菲尔没有听从上帝离去，而是一脸难以启齿的说道：“吾神，请您赐下更强的七美德戒律，我不愿再被世界黑暗引诱，更不愿再……生下……第二个孩子。”
上帝：“……等等，以诺是你和它生的孩子？”
上帝的目光立即看向凡间，仔仔细细从内到外的检查了一遍以诺，还是没有感觉到到无底深渊附身的意志。确认以诺不是无底深渊的分/身，他稍微松口气，总算没有在他沉睡期间出现这种严重纰漏。
至于更强的七美德戒律——
“路西，它不是生灵，没办法让七美德戒律产生反应。”
“……”
路西菲尔露出对世界失去信任的眼神。
上帝在圣光下扭头，倏然划破虚空的极光贯穿地狱底层，化作长鞭，狠狠的往无底深渊那边抽了一鞭子。无底深渊愤怒的咆哮，黑暗之力震动，把地狱的气息都搅乱起来！
地狱入口，路西法睁大了眼睛，见证那道神灵的光明力量是如何为路西菲尔出这口气。
上帝竟然在光暗失衡的期间，又打了黑暗一顿。
神会不知道这样更容易造成黑暗的虚弱吗？不，肯定知道，但是神忍不下这口愤怒，神在心疼他捧在手心上长大的光耀晨星遭到黑暗的侮辱，神在……心疼路西菲尔。路西法想到这一点，不由在兜帽下大笑出声，笑声清越中透着一丝仓惶的凄然，附近来往的恶魔投以奇怪的目光。
咸湿冰凉的泪水滑入嘴角，路西法才发现自己可笑的哭了。
他很奇怪。
为什么还会哭呢，明明他已经绝望了啊。
抬起迟缓如老者的脚步，路西法面色漠然的走向地狱之门，泪水从下巴处滴落地面，在干燥的地狱土壤上印出小小的湿痕，然后消失不见。地狱之门不敢出声惊扰他，路西法也没要求它敞开大门，就这么混入恶魔之中离开了地狱。
不久，被眼泪湿润的土壤忽然钻出生命的萌芽，却在地狱可怖的魔气下瞬间枯萎。
地狱容不下任何光明类的生命。
在回到天堂之前，路西法悄悄探望了以诺，在对碰巧撞上的阿莱说了几句话，他就无声无息的走了。阿莱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生奇怪：“怎么了，这一次来得如此匆忙？”忽然想到一件事，阿莱从口袋里拿出一撮粉末，这本来是弥赛亚上回给他的一个黑色鳞片，说是在关键时候会起到作用。
现在它完全粉碎，这件事都忘了跟弥赛亚说一声。
阿莱心虚的吐了吐舌头。
推开殿门的缝隙，他看一眼睡得香甜的以诺，脸上也露出笑容，这段时间难为以诺这个孩子了。弥赛亚把光明教庭的未来交给了他们，连以诺都要承担起小圣子的称号，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只是以诺渐渐长大，阿莱发现他的五官轮廓越来越像弥赛亚和路西菲尔，不由汗颜。鉴于这两位撞脸度很高，他都分不清以诺到底是谁的孩子了。
这么思考的阿莱根本没往另外一条正确的路想去。
在通往天堂的阶梯上，路西法意外的碰上了从天堂出去的光明精灵王。阿特莱迪斯见到他后冷哼，和他擦肩而过，不想和这个家伙再深交。路西法眼睛不眨一下的伸出手，拉住了阿特莱迪斯，“阿特莱迪斯，难得在天堂这边再次相见，你不要无视我啊。”
阿特莱迪斯惊疑不定的转过身，“你在洗礼之后还保留了凡间的记忆？”
路西法说道：“我们去恒星天坐一会儿，如何？”
在阿特莱迪斯犹豫之际，他不由分说的把光明精灵王带入了恒星天。看到这座炽天使规格的宫殿，阿特莱迪斯撇撇嘴，发现自己信息堵塞，都忘了去了解一下弥赛亚在天堂的情况。
“你在和我炫耀你过得很好吗？”
“怎么可能。”
路西法失笑，带他进入自己宫殿的后花园。
坐下来交流几句后，阿特莱迪斯一脸见了鬼，炽天使阶级的力量，智天使阶级的品级，天堂都没有出现过这么矛盾的天使。阿特莱迪斯上下扫视路西法，迷茫的喃道：“不是我的错觉啊，货真价实的肉身……你也真够独特。”
路西法见气氛缓和了一些，就娓娓叙说后续：“更独特的是上帝给予我考验，问我愿不愿意成为天堂的圣子，还让我拿出本事和炽天使长一较高低。”
阿特莱迪斯脱口而出：“不可能！上帝那么宠爱路西菲尔，哪里会容其他人和他争锋！”
路西法反问：“为什么不可能？”
“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喜欢路西菲尔，还不得不对他卑躬屈膝？上帝对他的偏爱凌驾于所有天使之上，不，是在所有生灵之上！”
阿特莱迪斯说起这个事情就胸口急促的喘气，心窝子都发疼，“传言路西菲尔有神七分之六的力量，事实不见得如此，但未必相差遥远！路西菲尔的力量、容貌、地位都是从出生起就奠定，我们根本没办法比，在其他特长方面能够超过路西菲尔的天使也有，比如梅塔特隆，可是你觉得他敢去抢路西菲尔的地位吗？他不敢，或者说整个天堂没有一个天使能够代替路西菲尔。”
阿特莱迪斯此刻不见半点赢过路西菲尔的喜悦，满脸的羡慕和不甘。
“他是光耀晨星啊，你认为你能赢过天上的星辰吗？”
“星星也有坠落的一天。”路西法平静的说出无人敢说的话，“再明亮，再美丽，它的始终没有得到永恒，星辰存在时间可能还不如皓月和太阳，至少后者能够活到世界的末日。”
路西法在对方面前张开五指，修长的手指递出邀请的讯号，强势而充满掠夺性。
“你愿意帮我吗？”
“让我超越星辰，成为天堂永恒的圣子。”
阿特莱迪斯目瞪口呆，仿佛不是在看传奇诞生，是在看疯子的诞生。
但是这个“疯子”有着不逊于炽天使长的容颜，有着不逊于炽天使长的手段和能耐，要是能够坐稳上帝之子的头衔，弥赛亚和路西菲尔平起平坐不难，可是要达到超越路西菲尔的地步……
上帝啊，这种事情可能吗？
路西法刺激他的说道：“我身上有七美德戒律，全天堂唯有我和路西菲尔有。而我敢向他挑战，战书已下，你难道连帮助我的勇气都没有吗？”
阿特莱迪斯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说不如路西菲尔，就算他真的不如……咳。
他拍桌答道：“不就是超过路西菲尔吗，我帮你！”
一笑泯恩仇算什么，他要和弥赛亚联手把路西菲尔挤下高高在上的位置！让那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炽天使长体会一次没了偏爱的滋味，哼！
搞定了一只光明精灵王，路西法就把瞬间信心爆棚的阿特莱迪斯赶走了，他马上要去天使学院。
长达半个月的假期结束，他得回归在图书馆当管理员的生活。图书馆里，见到他回来工作，柯蒂斯抬起埋首书籍的脑袋，推了推水晶镜片，镜片另一头倒映着银发青年周身愉快的情绪波动。
“弥赛亚，你看上去假期过得很不错。”
“的确很不错。”
整理书籍的路西法回眸一笑，笑容增添的闪亮度差点闪瞎了柯蒂斯的眼睛。
柯蒂斯不适应的干咳，拿书挡住视线，“弥赛亚，以后对我少笑，我实在不习惯太过美丽的人。”路西法抱着一沓准备放入第一层的书籍资料，走过柯蒂斯身边的时候，温柔的说道：“馆长，下次炽天使长来了，我一定记得对炽天使长说一声你的喜好，我们馆长不适应太过美丽的【人】。”
他把最后的字眼咬重。
柯蒂斯郁闷的拿下书籍，怅然叹道：“好吧，我会尽早适应我的管理员有一副让所有人花痴的容貌。”
路西法暗道：我可没有从你的表情上看到半点着迷啊。
眼镜的威力？
若无其事的扫过柯蒂斯的水晶眼镜架，路西法的唇角翘起，打算以后试试摘下对方的眼镜。这么多年，图书馆馆长柯蒂斯的眼镜可没有谁摘下来过。
听说弥赛亚从凡间回来了，学院长便派一位细声细语的智天使来找路西法。
这个银发银瞳的智天使身穿着学院老师的服饰，面目清秀多了几分纤弱，“弥赛亚，我听学院长的意思是想要你为学院重新雕刻一座雕像，请问你有兴趣吗？学院长说会按照你的雕像水平付给你报酬。”
路西法的目光在他的银发上留神，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要去见学院长，这件事需要当面谈。”
“学院长住在学院最右边的高塔里，这个时候他正好有空，你可以去找他。”智天使好脾气的说完地址，正要准备离开，路西法却突然出声喊住他，“稍等，不知该怎么称呼你？”
“我叫扎克利。”
智天使发觉他的视线停留在头发上，僵硬的笑了笑。
“扎克利。”路西法咀嚼这个奇怪的名字，同样往外优雅的走去。在路过智天使身边时，路西法忽然看向他，浅蓝色的瞳孔折射出冰凉的意味，把扎克利吓了一跳。扎克利心底一阵不安，然而眼前这个人的侧颜在外界光线下完美得惊人，就如同那个听到他名字后也反应奇怪的炽天使长。
路西法颔首，“扎克利是吗？我记住了。”便不再看他，往学院长的住所走去。
【扎克利是吗……】
扎克利欲哭无泪，弥赛亚的语气莫名就吻合当初炽天使长没说完的后半句。
这只是他自己给自己选的名字啊！
在扎克利背后，柯蒂斯也咀嚼起这个名字，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快步走上图书馆的第三层楼，把智天使抛在后面。在用肉眼见不到的速度翻阅了几百本书后，柯蒂斯成功找到了一个有关的神语记录。
『扎克利：为上帝所心仪。』
“居然是这个意思。”
柯蒂斯古怪的笑了，合上这本留有神灵真迹和炽天使长翻译的书，“倒霉的家伙，取什么名字不好，偏要叫这个名字。”
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就只有上帝知道了。
学院长住在的高塔高达百米，就像是后世人类描绘的神秘魔法塔。上面的法阵和玄奥的字符不断出现，观望台还摆着一架水晶镜子，似乎能够通过它看到学院的每个角落。踏上线条扭曲的阶梯，路西法推开塔顶的弧形圆拱门，找到了正在塔顶晒太阳的学院长尼尔。
天使学院是恒星天的重要机构，历代学院长的身份只高不低，路西菲尔最初还兼任过一两百年学院长的职责，要不是后来炽天使们各自无空，学院长的位置也不会落到智天使的身上。能当上学院长就代表一种能力，尼尔的资历不比图书馆长柯蒂斯差，甚至两个智天使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年轻气盛的时候参加过数次讨伐恶魔的战争。
摆弄着一个盆栽，尼尔朝前来找他的路西法打招呼，“哟，弥赛亚。”
“学院长，我想来询问一下你需要谁的雕像。”
路西法的目光瞥到塔顶角落里几块蒙上布料的物品，猜测到是大型水晶之类的雕像原材料。
“其实我没有想好人选，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尼尔的手轻抬，一个虚幻的椅子形成实体，让弥赛亚坐下，“那座路西菲尔殿下祈祷的雕像摆放了很久，考虑到换上新的怕大家一时间不习惯，所以优先还是选择路西菲尔殿下的形象，其次是另外几位炽天使大人。”
俏皮的眨了眨眼，尼尔不留余力的夸赞道：“我看过你送给路西菲尔殿下的礼物成品，经过修饰的水晶雕像比原本的形态还要真实数倍，是非常杰出的作品！”
“你多赞了。”
路西法嘴角微抽，有种对方的重点是【比原本的形态还要真实数倍】的感觉。
尼尔也发现自己过于激动，掩饰性的压低语气，“你找我要走了水晶雕像，想必不会拒绝再为天使学院奉献一座吧？材料任你选，报酬按照外面制作雕像的十倍付给你，要是雕像成品超乎预期的好，我可以私人补贴报酬给你。”他用手推了一本书给路西法，“关于制作的规格和要求，我全部记录在书上，你来看看行不行。”
路西法翻开书，好奇的去看学院长的制作要求。
一比一的身高大小，水晶的雕刻要保证完整性和协调性，雕像的姿态要求让天使眼前一亮但是不会冒犯炽天使等等。超过五百条要求，内容详细得让任何一个有脑子的雕刻师都不想去接，生怕碰的一鼻子灰。
在艺术的殿堂，要达到预期的幻想效果本就很难，何况是要达到让付出酬劳的那一方顶礼膜拜的程度。换做一个心高气傲的雕刻师，估计就想喷学院长一句：你还不如找雕像本人去站着，没准你还要挑剔他的姿势摆的不够美感。
路西法看完后沉默了一会儿。
尼尔眼巴巴的看着他，“可行吗？”
路西法指着上面的一条念道：“要展现出雕像本人的情绪，喜怒哀乐皆可，最重要的是打动人心，必须足够真实。”
尼尔点头。
路西法再说道：“你能让路西菲尔笑一下，或者哭一下？我看不到怎么雕刻？”
尼尔干笑的避开回答：“你只要雕的符合原主脾气就行。”
路西法扶额，明白尼尔这类幻想主义者的想法，看上去现在很随和，一旦雕像出来后达不到那种期望值，这种人就会立刻变脸挑剔。放下这本不切实际的书，路西法问起雕像的原料材质，惊讶的得知尼尔把天堂最好几块大型水晶都搬来了，并且还说看上什么天堂没有的水晶，他都会想办法去拿到。
在这么充分的物料准备下，路西法动了点心思，“学院长，你可以考虑一下换个人选吗？”
尼尔的高兴之色收敛，奇怪问道：“我以为你最了解路西菲尔殿下，如果不雕路西菲尔殿下，你选择哪位尊贵的炽天使大人？”
路西法含笑的用手指了指自己，“我想雕我自己。”
尼尔：“……”
自恋是一种病啊，弥赛亚！
上帝以为会见到一个开心归来的炽天使长，可是事实相反——
路西菲尔的心情糟到一进入天堂，上帝就在水晶天感觉到了。那浓浓的抑郁和悲愤挥之不去，周身气势冷冽，连想要围上来询问情况的炽天使都退避三尺。上帝看着绷紧脸色一路走向水晶天的路西菲尔，心想地狱应该没有能够抵挡对方的恶魔，路西怎么还委屈成这样了？
路西菲尔进入大圣堂面见上帝就单膝跪下，把圣剑呈上去，“吾神。”
上帝的关注重点在路西菲尔身上，就随意的扫了一眼那柄赐给对方的圣剑，本来以为是圣剑需要重新加持神力，然而上面的黑色字迹让他凝住。
手一招，金色的圣剑漂浮在上帝面前，清晰的显露出路西法留给路西菲尔的临别赠言。
【致亲爱的路西菲尔——无底深渊】
上帝：“……”
在上帝的手触碰圣剑的刹那，这柄圣剑上的光明力量剧烈的起伏，最后炸开在上帝眼前。路西菲尔震惊于恶魔的大胆，只见金色的碎花四溅，组成新的一排字句：【你是否还记得我呢，耶和华。】
上帝在圣光下忽然笑了，那是一种冰冷到大圣堂的空气陡然刮起寒流的笑容。
上帝一字一顿的说道：“混沌黑暗，我怎么会忘记呢。”
在创/世之前，世间只有一片虚无的黑暗，光明从黑暗的极点之处孕育出来。用无数年的时间，上帝战胜了混沌黑暗，夺取了整个世界的主宰权利。他不愿为黑暗消耗自己的力量，就利用混沌黑暗的本源之力演化出无数恶魔，最后把最后无法毁去的力量封印在地狱底层，形成无底深渊。
世界在神的掌控下偏向光明，十多万年后，光明强过黑暗，造成失衡。
混沌黑暗是在嘲笑他的所作所为吗？
上帝的目光看向路西菲尔，说道：“路西菲尔，把你在地狱发生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甚少被直呼全名的路西菲尔面色一凛，“是。”
清空大脑的杂念，他详细的说明了自己在地狱的所见所闻，包括那座在恶魔眼中不存在的宫殿，和那个宛若自己的幻影的黑发堕天使。路西菲尔说的越多，心底的不自在越多，等到说起自己被推入裂缝跌入一片黑暗的世界时，面前的上帝强硬的打断了他的话。
“你掉进了无底深渊？”
“吾神，我不知那里是什么地方，里面全是黑暗之力，看不见尽头。”
“多强的黑暗力量？是否比大圣堂给你的感觉还强？”
“是。”
听到天使的答复，上帝确定他是掉进了地狱的最深处。上帝为路西菲尔能够坚持几日的行为感到惊异，无底深渊的力量对天使来说就是致命的毒/药，假如意志不坚定就会被其吞噬殆尽，连堕化的机会都不会有。
黑暗有多恨光明，就会多么想要杀死天使。
“五天，你坚持了五天……”
上帝的语气飘忽，金色的眼瞳染上一丝神性之下的动容。除非本体降临，上帝都没办法用目光穿透黑暗，看清楚无底深渊内的情况。要是换做其他炽天使坠入无底深渊，他想没有一个炽天使能够坚持五天，而路西菲尔不仅坚持下来，身上也没有染上任何不洁的黑暗。
天使始终信仰着他，就算灵魂被黑暗玩弄，信仰依旧坚定不移到无底深渊都无法动摇。
这便是路西菲尔。
他最宠爱也最不舍的光耀晨星。
“路西，那里是无底深渊，世界的尽头，所有黑暗力量的聚集地。”上帝的手放到路西菲尔的脸颊上，把他因为自责低下的头抬起，“你不要为不是你的责任感到愧疚，是吾忽略了这一点，让你被无底深渊盯上了。”
路西菲尔迟疑，“吾神，那个与我长得一样的十二翼堕天使，他真的存在吗？”
上帝否认了：“吾没有创造过第九位炽天使，更不会存在一位与你长相一样的堕天使，不管对方说了什么花言巧语，你一律不要相信，它最擅长的就是钻心灵的空子来引诱灵魂堕落。”
路西菲尔的脸色煞白，难道说他是和世界黑暗的化身灵魂交融了？
这比恶魔和他偷情还可怕无数倍！
上帝一叹，安抚着受惊不少的炽天使长，“这些事情你不用深思，回去休息吧。”
路西菲尔没有听从上帝离去，而是一脸难以启齿的说道：“吾神，请您赐下更强的七美德戒律，我不愿再被世界黑暗引诱，更不愿再……生下……第二个孩子。”
上帝：“……等等，以诺是你和它生的孩子？”
上帝的目光立即看向凡间，仔仔细细从内到外的检查了一遍以诺，还是没有感觉到到无底深渊附身的意志。确认以诺不是无底深渊的分/身，他稍微松口气，总算没有在他沉睡期间出现这种严重纰漏。
至于更强的七美德戒律——
“路西，它不是生灵，没办法让七美德戒律产生反应。”
“……”
路西菲尔露出对世界失去信任的眼神。
上帝在圣光下扭头，倏然划破虚空的极光贯穿地狱底层，化作长鞭，狠狠的往无底深渊那边抽了一鞭子。无底深渊愤怒的咆哮，黑暗之力震动，把地狱的气息都搅乱起来！
地狱入口，路西法睁大了眼睛，见证那道神灵的光明力量是如何为路西菲尔出这口气。
上帝竟然在光暗失衡的期间，又打了黑暗一顿。
神会不知道这样更容易造成黑暗的虚弱吗？不，肯定知道，但是神忍不下这口愤怒，神在心疼他捧在手心上长大的光耀晨星遭到黑暗的侮辱，神在……心疼路西菲尔。路西法想到这一点，不由在兜帽下大笑出声，笑声清越中透着一丝仓惶的凄然，附近来往的恶魔投以奇怪的目光。
咸湿冰凉的泪水滑入嘴角，路西法才发现自己可笑的哭了。
他很奇怪。
为什么还会哭呢，明明他已经绝望了啊。
抬起迟缓如老者的脚步，路西法面色漠然的走向地狱之门，泪水从下巴处滴落地面，在干燥的地狱土壤上印出小小的湿痕，然后消失不见。地狱之门不敢出声惊扰他，路西法也没要求它敞开大门，就这么混入恶魔之中离开了地狱。
不久，被眼泪湿润的土壤忽然钻出生命的萌芽，却在地狱可怖的魔气下瞬间枯萎。
地狱容不下任何光明类的生命。
在回到天堂之前，路西法悄悄探望了以诺，在对碰巧撞上的阿莱说了几句话，他就无声无息的走了。阿莱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生奇怪：“怎么了，这一次来得如此匆忙？”忽然想到一件事，阿莱从口袋里拿出一撮粉末，这本来是弥赛亚上回给他的一个黑色鳞片，说是在关键时候会起到作用。
现在它完全粉碎，这件事都忘了跟弥赛亚说一声。
阿莱心虚的吐了吐舌头。
推开殿门的缝隙，他看一眼睡得香甜的以诺，脸上也露出笑容，这段时间难为以诺这个孩子了。弥赛亚把光明教庭的未来交给了他们，连以诺都要承担起小圣子的称号，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只是以诺渐渐长大，阿莱发现他的五官轮廓越来越像弥赛亚和路西菲尔，不由汗颜。鉴于这两位撞脸度很高，他都分不清以诺到底是谁的孩子了。
这么思考的阿莱根本没往另外一条正确的路想去。
在通往天堂的阶梯上，路西法意外的碰上了从天堂出去的光明精灵王。阿特莱迪斯见到他后冷哼，和他擦肩而过，不想和这个家伙再深交。路西法眼睛不眨一下的伸出手，拉住了阿特莱迪斯，“阿特莱迪斯，难得在天堂这边再次相见，你不要无视我啊。”
阿特莱迪斯惊疑不定的转过身，“你在洗礼之后还保留了凡间的记忆？”
路西法说道：“我们去恒星天坐一会儿，如何？”
在阿特莱迪斯犹豫之际，他不由分说的把光明精灵王带入了恒星天。看到这座炽天使规格的宫殿，阿特莱迪斯撇撇嘴，发现自己信息堵塞，都忘了去了解一下弥赛亚在天堂的情况。
“你在和我炫耀你过得很好吗？”
“怎么可能。”
路西法失笑，带他进入自己宫殿的后花园。
坐下来交流几句后，阿特莱迪斯一脸见了鬼，炽天使阶级的力量，智天使阶级的品级，天堂都没有出现过这么矛盾的天使。阿特莱迪斯上下扫视路西法，迷茫的喃道：“不是我的错觉啊，货真价实的肉身……你也真够独特。”
路西法见气氛缓和了一些，就娓娓叙说后续：“更独特的是上帝给予我考验，问我愿不愿意成为天堂的圣子，还让我拿出本事和炽天使长一较高低。”
阿特莱迪斯脱口而出：“不可能！上帝那么宠爱路西菲尔，哪里会容其他人和他争锋！”
路西法反问：“为什么不可能？”
“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喜欢路西菲尔，还不得不对他卑躬屈膝？上帝对他的偏爱凌驾于所有天使之上，不，是在所有生灵之上！”
阿特莱迪斯说起这个事情就胸口急促的喘气，心窝子都发疼，“传言路西菲尔有神七分之六的力量，事实不见得如此，但未必相差遥远！路西菲尔的力量、容貌、地位都是从出生起就奠定，我们根本没办法比，在其他特长方面能够超过路西菲尔的天使也有，比如梅塔特隆，可是你觉得他敢去抢路西菲尔的地位吗？他不敢，或者说整个天堂没有一个天使能够代替路西菲尔。”
阿特莱迪斯此刻不见半点赢过路西菲尔的喜悦，满脸的羡慕和不甘。
“他是光耀晨星啊，你认为你能赢过天上的星辰吗？”
“星星也有坠落的一天。”路西法平静的说出无人敢说的话，“再明亮，再美丽，它的始终没有得到永恒，星辰存在时间可能还不如皓月和太阳，至少后者能够活到世界的末日。”
路西法在对方面前张开五指，修长的手指递出邀请的讯号，强势而充满掠夺性。
“你愿意帮我吗？”
“让我超越星辰，成为天堂永恒的圣子。”
阿特莱迪斯目瞪口呆，仿佛不是在看传奇诞生，是在看疯子的诞生。
但是这个“疯子”有着不逊于炽天使长的容颜，有着不逊于炽天使长的手段和能耐，要是能够坐稳上帝之子的头衔，弥赛亚和路西菲尔平起平坐不难，可是要达到超越路西菲尔的地步……
上帝啊，这种事情可能吗？
路西法刺激他的说道：“我身上有七美德戒律，全天堂唯有我和路西菲尔有。而我敢向他挑战，战书已下，你难道连帮助我的勇气都没有吗？”
阿特莱迪斯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说不如路西菲尔，就算他真的不如……咳。
他拍桌答道：“不就是超过路西菲尔吗，我帮你！”
一笑泯恩仇算什么，他要和弥赛亚联手把路西菲尔挤下高高在上的位置！让那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炽天使长体会一次没了偏爱的滋味，哼！
搞定了一只光明精灵王，路西法就把瞬间信心爆棚的阿特莱迪斯赶走了，他马上要去天使学院。
长达半个月的假期结束，他得回归在图书馆当管理员的生活。图书馆里，见到他回来工作，柯蒂斯抬起埋首书籍的脑袋，推了推水晶镜片，镜片另一头倒映着银发青年周身愉快的情绪波动。
“弥赛亚，你看上去假期过得很不错。”
“的确很不错。”
整理书籍的路西法回眸一笑，笑容增添的闪亮度差点闪瞎了柯蒂斯的眼睛。
柯蒂斯不适应的干咳，拿书挡住视线，“弥赛亚，以后对我少笑，我实在不习惯太过美丽的人。”路西法抱着一沓准备放入第一层的书籍资料，走过柯蒂斯身边的时候，温柔的说道：“馆长，下次炽天使长来了，我一定记得对炽天使长说一声你的喜好，我们馆长不适应太过美丽的【人】。”
他把最后的字眼咬重。
柯蒂斯郁闷的拿下书籍，怅然叹道：“好吧，我会尽早适应我的管理员有一副让所有人花痴的容貌。”
路西法暗道：我可没有从你的表情上看到半点着迷啊。
眼镜的威力？
若无其事的扫过柯蒂斯的水晶眼镜架，路西法的唇角翘起，打算以后试试摘下对方的眼镜。这么多年，图书馆馆长柯蒂斯的眼镜可没有谁摘下来过。
听说弥赛亚从凡间回来了，学院长便派一位细声细语的智天使来找路西法。
这个银发银瞳的智天使身穿着学院老师的服饰，面目清秀多了几分纤弱，“弥赛亚，我听学院长的意思是想要你为学院重新雕刻一座雕像，请问你有兴趣吗？学院长说会按照你的雕像水平付给你报酬。”
路西法的目光在他的银发上留神，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要去见学院长，这件事需要当面谈。”
“学院长住在学院最右边的高塔里，这个时候他正好有空，你可以去找他。”智天使好脾气的说完地址，正要准备离开，路西法却突然出声喊住他，“稍等，不知该怎么称呼你？”
“我叫扎克利。”
智天使发觉他的视线停留在头发上，僵硬的笑了笑。
“扎克利。”路西法咀嚼这个奇怪的名字，同样往外优雅的走去。在路过智天使身边时，路西法忽然看向他，浅蓝色的瞳孔折射出冰凉的意味，把扎克利吓了一跳。扎克利心底一阵不安，然而眼前这个人的侧颜在外界光线下完美得惊人，就如同那个听到他名字后也反应奇怪的炽天使长。
路西法颔首，“扎克利是吗？我记住了。”便不再看他，往学院长的住所走去。
【扎克利是吗……】
扎克利欲哭无泪，弥赛亚的语气莫名就吻合当初炽天使长没说完的后半句。
这只是他自己给自己选的名字啊！
在扎克利背后，柯蒂斯也咀嚼起这个名字，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快步走上图书馆的第三层楼，把智天使抛在后面。在用肉眼见不到的速度翻阅了几百本书后，柯蒂斯成功找到了一个有关的神语记录。
『扎克利：为上帝所心仪。』
“居然是这个意思。”
柯蒂斯古怪的笑了，合上这本留有神灵真迹和炽天使长翻译的书，“倒霉的家伙，取什么名字不好，偏要叫这个名字。”
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就只有上帝知道了。
学院长住在的高塔高达百米，就像是后世人类描绘的神秘魔法塔。上面的法阵和玄奥的字符不断出现，观望台还摆着一架水晶镜子，似乎能够通过它看到学院的每个角落。踏上线条扭曲的阶梯，路西法推开塔顶的弧形圆拱门，找到了正在塔顶晒太阳的学院长尼尔。
天使学院是恒星天的重要机构，历代学院长的身份只高不低，路西菲尔最初还兼任过一两百年学院长的职责，要不是后来炽天使们各自无空，学院长的位置也不会落到智天使的身上。能当上学院长就代表一种能力，尼尔的资历不比图书馆长柯蒂斯差，甚至两个智天使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年轻气盛的时候参加过数次讨伐恶魔的战争。
摆弄着一个盆栽，尼尔朝前来找他的路西法打招呼，“哟，弥赛亚。”
“学院长，我想来询问一下你需要谁的雕像。”
路西法的目光瞥到塔顶角落里几块蒙上布料的物品，猜测到是大型水晶之类的雕像原材料。
“其实我没有想好人选，我想听听你的意见。”尼尔的手轻抬，一个虚幻的椅子形成实体，让弥赛亚坐下，“那座路西菲尔殿下祈祷的雕像摆放了很久，考虑到换上新的怕大家一时间不习惯，所以优先还是选择路西菲尔殿下的形象，其次是另外几位炽天使大人。”
俏皮的眨了眨眼，尼尔不留余力的夸赞道：“我看过你送给路西菲尔殿下的礼物成品，经过修饰的水晶雕像比原本的形态还要真实数倍，是非常杰出的作品！”
“你多赞了。”
路西法嘴角微抽，有种对方的重点是【比原本的形态还要真实数倍】的感觉。
尼尔也发现自己过于激动，掩饰性的压低语气，“你找我要走了水晶雕像，想必不会拒绝再为天使学院奉献一座吧？材料任你选，报酬按照外面制作雕像的十倍付给你，要是雕像成品超乎预期的好，我可以私人补贴报酬给你。”他用手推了一本书给路西法，“关于制作的规格和要求，我全部记录在书上，你来看看行不行。”
路西法翻开书，好奇的去看学院长的制作要求。
一比一的身高大小，水晶的雕刻要保证完整性和协调性，雕像的姿态要求让天使眼前一亮但是不会冒犯炽天使等等。超过五百条要求，内容详细得让任何一个有脑子的雕刻师都不想去接，生怕碰的一鼻子灰。
在艺术的殿堂，要达到预期的幻想效果本就很难，何况是要达到让付出酬劳的那一方顶礼膜拜的程度。换做一个心高气傲的雕刻师，估计就想喷学院长一句：你还不如找雕像本人去站着，没准你还要挑剔他的姿势摆的不够美感。
路西法看完后沉默了一会儿。
尼尔眼巴巴的看着他，“可行吗？”
路西法指着上面的一条念道：“要展现出雕像本人的情绪，喜怒哀乐皆可，最重要的是打动人心，必须足够真实。”
尼尔点头。
路西法再说道：“你能让路西菲尔笑一下，或者哭一下？我看不到怎么雕刻？”
尼尔干笑的避开回答：“你只要雕的符合原主脾气就行。”
路西法扶额，明白尼尔这类幻想主义者的想法，看上去现在很随和，一旦雕像出来后达不到那种期望值，这种人就会立刻变脸挑剔。放下这本不切实际的书，路西法问起雕像的原料材质，惊讶的得知尼尔把天堂最好几块大型水晶都搬来了，并且还说看上什么天堂没有的水晶，他都会想办法去拿到。
在这么充分的物料准备下，路西法动了点心思，“学院长，你可以考虑一下换个人选吗？”
尼尔的高兴之色收敛，奇怪问道：“我以为你最了解路西菲尔殿下，如果不雕路西菲尔殿下，你选择哪位尊贵的炽天使大人？”
路西法含笑的用手指了指自己，“我想雕我自己。”
尼尔：“……”
自恋是一种病啊，弥赛亚！